在时沉渊母亲走近之前，时沉渊对她说，今天主要是借用下场地，试几套婚纱，而他母亲和这里的设计师是多年老朋友，所以都是自己人。说实话，时沉渊在她耳边讲了什么，程小羽没听进耳朵里。上次见面，这位还不是她婆婆，两人不欢而散之后，都没有正式打声招呼，程小羽已经成了时家的儿媳妇。此时见了时阿姨，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地下恋情被大人发现的感觉，表面镇定，但心里很慌。时阿姨已经走过来了，表情淡漠，眼神倨傲，甚至有点冷。都说儿子随妈，这话一点不假，尽管程小羽和自己这位婆婆八字不合，但她能从婆婆的身上，看到许多时沉渊的影子。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该以什么表情去面对强势的婆婆呢？首先她得不卑不亢，既不讨好，也不能怂，其次要有礼貌，就算婆婆对她有什么不客气的给她话听，她看在时总的面子上，也不能怼得太不给面子。当然，她相信时阿姨不会那么做。优雅的女人，不用打嘴仗，一个蔑视的眼神扫过来，就够让人窒息了。时阿姨走到了两人面前，时沉渊喊了一声“妈”，时阿姨应了一声，深深看了儿子一眼，似乎有话，但又什么都没说。总之这母子两人相处的时候，并不想小羽和她妈妈，他们很疏离。程小羽这边也乖乖问候：“阿姨好！”在办婚礼正式改口之前，她还是得这么称呼。时阿姨对他们两人淡淡微笑，又看向时沉渊：“手续都办好了？”“嗯，办好了。”时阿姨点了下头，又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对他们两个说了声：“那恭喜你们了。”这一声恭喜，还不如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说得有热情。当然，要是时沉渊的母亲突然变热情，程小羽会觉得更不自在。时阿姨好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对谁都淡淡的，远远的，之前为了小儿子的前途，同意于海强提出的无理要求，让时沉渊和程小羽分手娶那个偏执女人于曼宁，那次干涉，可能是她为数不多的越界行为。时沉渊笑着说了声谢谢。程小羽也赶紧跟着说了一声谢谢阿姨。此时，三人见面不到一分钟，程小羽感觉像过去了十几分钟似的。场面一度有点冷，空气安静地让程小羽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悄悄做了一次深呼吸。还是时阿姨先打破了这冷场的局面，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今天阴天，降温了，小羽穿这么少，冷不冷？”程小羽愣了愣，当即朗朗一笑：“不冷，出了门就上车了，反正车里也有空调嘛……”她还想说更多，但空旷的大厅里，仿佛就听到她自己在说话似的，程小羽闭上了嘴巴。但她也明显感觉到了婆婆对她的态度，不像以前那么生硬，已经软化了，至少对于她们婆媳之间的僵硬关系，婆婆主动迈出了一步。尽管这一步很不自然，但程小羽知足。她不求婆婆像妈妈一样待她，只要面上过的去就可以了，反正平时见面也少。“婚纱都准备了吗？”时沉渊问。“早准备好了，”时阿姨笑了笑：“我以为你们会上午过来，早早就到店里了。”时沉渊点了下头，客气地说：“上午临时有点事，而且我不是给您打电话了么，让您下午再来，怎么还是提早到了。”他明明是关心的话语，说出来，却客客气气。程小羽忽然觉得，要是时阿姨见到自己儿子和丈母娘聊天时的熟络劲儿，估计得吃醋。他显然和程小羽的妈妈更亲。但那也是因为程小羽的妈性格更随和一些……时妈妈浅浅笑了笑：“没关系，反正我上午也没事做，就早点过来了，和老朋友顺便聊聊天。”时沉渊点点头，又是冷场两秒之后，说道：“那上楼吧。”之后三人一起上楼，一边往楼上走，时沉渊的妈妈一边对小羽说，“最初是沉渊挑了三套，我感觉他眼光不太行，又帮他补充了两套，都是按照你的尺码订制好的，今天你都试试，喜欢哪件就定哪件，不合适的地方，也可以让设计师去修改。”听完这番解释，程小羽就有点诚惶诚恐了，忙说：“阿姨费心了。”时妈妈笑了下，没再多说。时沉渊来了句：“都不喜欢也没事，可以重新订。”程小羽：“……”时沉渊和时妈妈给她定的婚纱，恐怕件件都价值不菲，他说不要就不要了，实在任性。转念一想，不对啊，他们两个结婚了，时总的钱，也是他们两个的钱，程小羽忽然就心疼了，回头得说说他，有钱也不能这么造，明明事先给她看眼婚纱的设计照片，筛选出一套去定做就好了。到了二楼后，时伯母让时沉渊和小羽先进屋，她去把时沉渊的礼服拿过来。进屋后，因为暂时和婆婆分开，程小羽松了口气，有辅助她换婚纱的工作人员主动上前打了招呼，时沉渊让对方先等等，于是工作人员去给他们倒茶。两人坐在丝绒沙发上，程小羽说：“时总，你怎么不提前让我看看图片，再下单。”时沉渊笑着说：“钱就是这时候花的，而且也不贵。”程小羽还想说他，但时沉渊捏了捏她的手，岔开了话题，“手这么冷，紧张啊？”“嗯……”“我妈不吃人。”他笑着搓了搓她的手，放在嘴巴哈了口热气。“我知道……”但是以前正面交锋过，这不是尴尬和心有余悸么。时沉渊好像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又说道：“如果她还对你态度不好，我无条件站在你这边，放心吧。”程小羽听着他这话，忍俊不禁：“你这就叫娶了媳妇忘了娘吧？”时沉渊却没笑，沉默片刻后，说道：“是她先不在乎我的。”程小羽抿了抿唇，知道时沉渊心里一直不能释怀，父母离婚后，母亲抛下他和弟弟，自私地去追求她自己的事业。她便转了个话题，说道：“我只是没想到，阿姨会帮我选婚纱，感觉她挺不喜欢我的。”本想从时沉渊这得到点肯定的解释，比如时妈妈其实很喜欢她之类的。但时沉渊耿直地回答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估计我妈也不想和你关系搞太僵。反正我喜欢你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