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雷声轰鸣，银蛇般的闪电频繁闪烁，照亮女子天姿绝色的青白脸庞，她缓缓抬头，头上坠了流苏的金凤钗轻轻摇曳，看向那满头斑白发鬓的男子。
“华琰，事到如今，我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放过这些生灵残留在此地的神识，也放过我，让我离去吧。”
为了让幻境编造的更为真实，华琰用仅存的神力将这些残留快消散的神识聚集起来，令他们在这里一遍又一遍重复当年的场景。
凡有不小心路过的人，就被他抓进来，让他们去做所谓的任务，最后无一例外，都成了他浇灌灵境的花肥。
“放过你？你居然让我放过你？”
华琰笑了一声，望着她的两只眼睛黑黝黝地泛着空洞。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你却让我放过你，瑶儿你为何总是对我那么残忍？明明是我先爱上你的，可你最后却爱上了封离，爱上了那个毁我神界的罪魁祸首！！明明都已经杀了他，又为何要救他！！就因为你的一意孤行，我谋划的所有一切都毁了，神界也毁了……连你最后也没了……”
他咆哮着，浸满泪的双眸疯戾又偏执入骨，脖颈处浮现出一条细线切割般的血痕，颤颤巍巍地向她走来，
“我本该是这天底下最尊贵无比的神啊，你本该做我的天后，同我相濡以沫，共享尊荣！可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毫不相干之人，害我至此啊！”
瑶光忍无可忍，含泪呵斥道:“害你的人，是你自己，不是我！我也从未想过要和你在一起，在我心里一直都只拿你当哥哥看待，若不是你想利用我刺杀封离，神魔两界根本就不会挑起大战！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你不是吗？”
“住口！”
华琰怒声打断她，“你以为封离就是什么好人，我不令你刺杀他，他就不会攻打神界吗？他的野心，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神界的未来考虑，可为何你们就是不懂我，非要和我作对！”
瑶光静了静，缓缓闭上了眼睛，“你只是在为你自己，又谈何是为了神界为了我？”
华琰顿在原地，眼神空了一下，脸上又慢慢露出一抹哀求的神色，仿佛精神早已错乱，“是，是我错了，瑶儿你回来，回到我身边来，只要你回来，我就什么都不要也不求了，我与你只做一对平常夫妻，神位我不要了，神族我也不管了，我们像以前一样，你给我酿酒，我给你弹琴，就过普通人的日子，你说好不好？”
瑶光凄凉地笑了笑:“一切都太迟了，哥哥，你忘了，已经过去了上万年，你我都早已不复存在了。”
“不复存在了？”
华琰看着她，目光呆怔无神，他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抬起的双臂缓缓落下，空荡荡的衣袖被风鼓满，露出瘦削的手臂，嘴唇蠕动着，不停地重复，“不复存在了……”
瑶光上前，轻轻抓住他的手，声音轻柔地喊:“该走了，哥哥……”
“你还愿意叫我哥哥？”华琰愣愣地看着她，身体从脚尖位置开始慢慢消散，原本的雷云也跟着散去，头顶散落下微微刺眼的光束。
瑶光帝姬笑了笑，没有答话，只是在最后一阵风吹来时，握紧他的手，与他一块消失在了原地。
“来来去去，不过一场空……”
轻喃的叹息响在耳边，周围的一切开始垮塌，仙境般的地方眨眼就变成一片残垣断壁，废墟碎瓦，疯长的野藤覆满曾经华美的宫墙，裂魂乌的啼叫隐隐响起，无数星星点点的神光如萤火虫般飞散不见。
而其中几只，在飞过一段距离后，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几个少年人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