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有些不对劲。”
陈牧舟打了个响指，那节车厢顿时被复刻出来。
他带沈语棠进入殷妃央的房间，在一面博古墙阁上找到一个秘匣，又从匣中取出一张卷轴，递到沈语棠手中。
“这是……什么？”
沈语棠打开卷轴一看，上面是用古体神州字体写的一幅字，她并不认识。
“女帝藏起来的‘手书’……”
陈牧舟解释道，“里面有一段的大体意思是，在她死亡的瞬间，所有命令系统的‘节点’，会得到一道优先级最高的‘旨令’，整个帝国会立即转入‘绝对净化’状态，不计一切代价执行一个名为‘为了全人类’的计划。”
“这……这是她的遗诏？”
沈语棠愕然。
“……可以这么说吧，但这绝对是权柄的力量。”
陈牧舟点头唏嘘道，“这应该是某种一以贯之的东西，与她的生死无关，而且……”
结合沈语棠搜集的资料、墨宝，仲裁机关为殷妃央出具的人物画像关键字是‘掌控欲’、‘不服老’、‘极度自恋’。
基于此，陈牧舟合理怀疑，苍曦女帝很有可能是一个‘死后不管洪水滔天’的人，
以她不拿人命当回事的政策，她若死了，整个帝国或许都要为她陪葬或献祭，
所以，这份‘遗诏’，十有八九涉及到帝国活动的‘烈度’，
如果沈语棠出手杀了她，不排除整个帝国立即发疯，不计代价以搏命的方式搞事，比如，让三亿人冲出来自爆……
“这位女帝……自带‘亡语’啊。”
想到这里，陈牧舟摇头唏嘘道。
“那我……我们该怎么办？”
沈语棠似懂非懂的抿起唇角，为难之色毫不遮掩的写在脸上——早在她动身前往北边帝国之前，陈牧舟就刻意嘱咐过她权柄和命令系统相关事宜，她没想到会这般棘手。
她不甘问道，“守义，如果我们对她发起权柄战，直接掠夺权柄呢？权柄到了我们手里，不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这正是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陈牧舟摇头挑眉，“她的所谓‘遗诏’，没有一个字眼涉及‘权柄’。”
“什么意思？”
“只要是个正常的认知系司主，身后事都考虑到了，没有理由把权柄择出来，她一定有所布局……”
陈牧舟解释道，“如果她真要拉帝国陪葬，权柄也不外如是……”
“也就是说……我们真要是发起权柄战，可能什么也得不到，影响不到她的遗诏？”
沈语棠呼吸一促，眉眼间满是不可置信。
“这种可能性不小，毕竟司主多少都有个绝招。”
“茸茸曾经跟我说过，她在击败司铬时，司铬曾想过把权柄‘放生’，不过它最后放弃了，把权柄留给了茸茸。”
陈牧舟点头道，“如果女帝有类似的手段，她真有可能带着权柄跟她陪葬！”
“别说掠夺她的权柄了，在我们发起权柄战的那一刻，她就可以立即把权柄‘放生’掉……”
“这倒不是无稽之谈，她的权柄很奇怪……”
陈牧舟说着，向沈语棠展示了一个统计数据，又补充道，“早在我探索胧城时，就见过上百名‘量产型’的人源质……”
“而令徒兵团冒出来后，但凡有四根烟囱的黑甲兵，都是人使，他们规模惊人……甚至在上次空袭时，还派出了‘一次性人使’……”
“这说明，人使、人源质在帝国内是普遍存在的，或者它就是一种产能不低的物资，就像帝国人食用的‘存续膏’一样……”
“……！”
沈语棠一双星眸错愕圆睁，试图在脑海中描摹出这番图景。
“……小羊，如果我们这么想的话，或许还能解释一个根本性的问题。”
在沈语棠疑惑的注视下，陈牧舟竖起一根手指，“帝国维系的‘纯洁’，到底是哪一种纯洁？”
“对……对呀……”
沈语棠呼吸一滞，旋即双目一亮，“她们明明有权柄，明明有‘人使’，却口口声声嚷嚷着纯洁，这本来就不正常，她们……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感染、异化特征……这些影响生理的‘变异’，才是她们眼中的‘不洁’，这是一种‘原教旨主义’的生理性洁癖，换言之……命令系统、人使这一套……不是污染，无关纯洁。”
陈牧舟说罢，顾自摆了摆手，将话题打住。
事实上，结合‘产能’这一套，他想的更多，他知道生产一艘航母所需要的时间，所以……帝国一下子造出六台灭灾机这种巨物，肯定还涉及了他不知道的秘辛。
而且，军座大人说过，她回北那会儿，女帝明确表示过，是要传位给殷灵雎的，然而事实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定有什么，促成了这一切。
于是，陈牧舟上前牵起沈语棠的手，又拍了拍她的脑袋，迅速抛出一个结论，他故意说得模棱两可，让沈语棠脑补。
“……不，不杀她了？”
结果并不出预料，沈语棠皱了下鼻头，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嗯，她必不能死。”
陈牧舟点头。
“呜呜，可是……”
“先别着急哭。”
陈牧舟将沈语棠的脑袋揽入怀中，附耳轻语几句，后者听罢，猛然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陈牧舟，半晌，她忽而破涕为笑，“老公……这个方法好！好极了！！”
“……”
差点被羊角戳到眼睛，陈牧舟晃了晃脑袋，勾唇笑道，“小羊，还得是你。”
换作别人，早有人说他是魔鬼或者坏东西了，沈语棠没有任何道理的……跟他一起坏。
“那就这么定了！”
沈语棠眸光灼灼，迫不及待道，“我现在就出去，把她给……”
“不着急，定位到她了，她就跑不了了，时间在我们这一边！”
陈牧舟按住激动的魅魔，“所以，为了万无一失，你需要先练练手！”
他说着打了个响指，将女帝殷妃央具现到了车厢之中。
这是基于沈语棠中微子聚合体扫描参数，在她的内环境同步构建的的一比一生理复刻，
看到她出现，沈语棠立即切换到了羊医生形态，她推了推眼睛，指尖冒出一把湮灭手术刀，正要上前，又被陈牧舟拽住。
“动手之前，先做几张卷子，我还得知道你对007的掌握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