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舟对殷灵雎的这句话感到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殷灵雎会否认自己害怕母亲的事实，或者找一些其他的理由来解释。
然而，她却用这样一种简洁而又坚定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真的吗？”
陈牧舟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完全理解殷灵雎的意思，“灵雎，你是不在乎这些，还是……”
“师兄，愚尊重规则。”
殷灵雎静静地听着陈牧舟的话，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师兄，你无需顾虑，愚会听你的话的。”
“呃……”
陈牧舟一怔，他突然意识到，也许殷灵雎把他的话当成了某种试探。
所以，她才会说“无需顾虑”，会听他的话。
他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选择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灵雎，我这么跟你说吧，一段关系如果仅仅依靠肉体上的联系，是绝对无法长久维持下去的……所以，如果你非要问我有什么顾虑的话……我其实一直在思考，要怎样才能与你更进一步。”
“不必的。”
然而，殷灵雎却摇了摇头，脸上竟然闪过一丝无奈的神情。
“……”
陈牧舟见状，有些悻悻地撇了撇嘴，正想继续说些什么，却突然看到殷灵雎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捧住了他的大手。
“师兄，愚曾经说过……”
殷灵雎的声音轻柔而坚定，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明媒正娶，是为愚夫。”
她的小手轻柔地抚摸着陈牧舟的手背，仿佛在安慰他一般，接着说道，“愚会认真履行好所有的义务和责任，除非……”
“除非什么？”
陈牧舟心头一紧，连忙追问。
他能感觉到殷灵雎手心的温度，那是一种温暖而柔和的触感，但不知为何，他却从中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
殷灵雎的目光直视着陈牧舟，没有丝毫退缩，她缓缓说道：“除非愚死，除非你休妻。”
这句话如同重锤一般砸在陈牧舟的心上，让他一下子愣住了。
“呃……”
他呆呆地看着殷灵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不过，师兄无需担心……”
殷灵雎又轻言安抚道，“愚若是死了，死之前，愚也会让家族为师兄送续弦来。”
“……”
陈牧舟满脸惊愕，他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唐的事情。“打住，公主殿下，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他连忙摆手，试图阻止殷灵雎继续说下去。
然而，殷灵雎却不为所动，她一脸认真地回应道：“师兄，愚尊重规则。”
“……规则也不是这么遵守的啊，你这是纯封建啊……”
陈牧舟哭笑不得，他觉得殷灵雎的想法简直是匪夷所思。他忍不住咋舌，想到一个更现实的问题，他又叹了口气，“再说了，你们殷家哪还有……唉。”
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师兄，愚随母姓，但愚是宋家女。”
殷灵雎明白陈牧舟的顾虑，顾自解释道，“家里应该还有几个待字闺中的妹妹……”
陈牧舟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一点。
他想起公主的父亲，那位来自宋氏北方分支的女帝“仪宾”，如此说来，公主和军座大人之间竟然还有亲戚关系！
而公主之所以说“应该”，是因为她被软禁在永盛后，就失去了外面的消息，不知道宋家在神商变故后的具体情况，所以她的一起不是很确定，还带了一次说不出的无奈。
这么想着，陈牧舟当机立断地给密探团发送了一条消息，然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他原本是想顺便提一下宋星歌的事情，但可惜军座大人因为工作的原因，“不存在”了，所以他只能暂时代入宋星河的身份，给殷灵雎提了一嘴。
随着这个与“血脉”和“家族”相关的话题逐渐展开，陈牧舟心中所期待的“更进一步”似乎终于迎来了转机。
经过一番深入的交谈，他对公主的说法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种种“顾虑”其实都是多余的。
公主的逆来顺受，并非是受到pUA的影响，而是超智的原因。
虽然陈牧舟对于这种心理状态并不是完全理解，但他大致可以确定，公主并不是那种唯唯诺诺、喜欢受虐的人。
在公主眼中，各种所谓的命令都只是需要去处理的事情而已，无论是让她嫁到西洲，还是让她吃完盘中的食物，在她看来都具有相同的重要性，都是一样的待处理事项罢了。
接收到了事由，去完成就是了，无需过多思考。
她以一种整体的、宏观的视角来审视所有事物，
这种感觉就如同一台正在开机并稳定运行的计算机，各种任务进程都可以被添加进来，当然也可以随时取消，而对于进程的取消，她并不会有任何意见。
因为对她来说，她只要持续运行就可以了，至于运行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她并不在意。
尽管陈牧舟对这种心态并不是很理解，但他还是明确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事实：
公主并没有背叛他的需求和动机。
只要她没有死亡，也没有被休掉，那么在她的心中，陈牧舟同样也是一个可以被执行的进程。
“e……”
这或许是超智的逻辑吧。
陈牧舟不禁发出一声感叹，暗自感慨道，“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听到这句话，殷灵雎的樱唇微微嚅动，像是在轻声咀嚼着这几个字，她的神情也在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似乎以为然。
“超智真可怕啊！”
陈牧舟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他尴尬缓缓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公主那柔软的发顶，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地说道：“好了，我们该去做正事了……走着，我带你去见见你的母皇陛下。”
“嗯。”
公主微微颔首，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释然，显然之前的顾虑已经烟消云散了。
……
……
黄粱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