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雨来得很猛烈。
雨水噼里啪啦砸在路两旁的棚子里像是放炮竹一样。
“张婶，下这么大的雨，你们怎的都不回家，还要在这里守着？”
陆天明望着瓢泼大雨，表示非常的不理解。
妇人把用油纸遮住的背篓往棚子里挪了挪。
同时笑道：“天上就算是下刀子，华家庄园里那几百号人不也得吃饭？这人啊，早饭可以不吃，午饭和晚饭，少一顿都不行。”
陆天明打望周围用来避雨的草棚。
发现里面站着的商贩们，一点都不着急。
看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光景。
好些人还有说有笑，依稀能听见什么今年要造大房子，亦或者再攒几月就能娶儿媳妇的话。
这些人，日子过得不富裕。
但是背靠华家这棵参天大树，显然活得有滋有味。
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平凡和美好。
只是陆天明很清楚，这样的美好，很快便会打破。
“张婶，哪天这里要是不能做买卖了，你可以去京城一个叫野狗地的地方，听说那里现在管理得不错，税钱也收得少，指定也能挣钱。”陆天明建议道。
应该是从未想过现实里会发生陆天明说的情况。
张婶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这里怎么可能做不了买卖，华家家主可是大好人，只要他不赶我们走，这生意能做到我死的那天。”
“我的意思是说，”陆天明瞅了一眼华家的庄园，“万一华家搬走了呢？”
“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可能说搬就搬，而且华家在京城可是名门望族，我听说他家跟朝廷里的廉大宰相关系很好，指定不能离开的。”张婶笃定道。
“那要是...要是华家出事了呢？”陆天明又道。
听闻此言。
张婶立马瞪起了眼睛。
显得非常生气。
“你这家伙，我好心收留你，你却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看来也并非善良之辈！”
如此说还不解气。
稍作停顿。
张婶又道：“难怪你身上那么多伤痕，肯定是在外面鬼混时不安好心，被人教训的！”
说完。
张婶便把脸歪到一边，一副不愿意再同陆天明说话的架势。
陆天明尴尬的抠了抠下巴。
连着唤了几声，张婶都没有回头。
无奈，他只好盯着那条被雨水覆盖的大路发呆。
这条路是华家修的，比楚国大部分官道都要宽敞。
不仅方便了周围的百姓，甚至还不收他们的钱。
这样的华家，对张婶这样的人来说，当然是不容亵渎的。
可陆天明并不是在假设。
兴许今天，也或者是明天，这条路这个地方，恐怕再不会有人烟。
念及此。
陆天明扯了扯张婶的袖子。
“张婶，你听我一句话，最近几天就不要出摊了，老老实实回家休息几日如何？”
张婶也一把年纪了。
倒也不会同陆天明计较太长时间。
她侧目望向陆天明，眸子里有几分疑惑。
“二宝，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老实告诉我，你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陆天明哪能把真话告诉对方。
想都不想便回道：“我确实不是普通人，但也没有特殊到哪里去，就是道上不好混了，想要找个地方安定下来而已，就像你说的，华家是户好人家，在这里不会被当成野狗一样撵走。”
话虽然是假的。
但表达的意思很真诚。
张婶见陆天明也是一副瘸腿的可怜样。
便语重心长道：“若真是这样，你就更不应该说有关华家那些不吉利的话，他家是大树，我们是树干上生出来的枝叶，只有他华家好了，咱们才能好。”
陆天明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跟张婶较真。
雨越下越大，路面上已经出现了积水。
时不时有闪电在云中穿梭。
看来短时间没有雨停的可能。
但仍然没有摊贩离开。
毕竟现在离晚上还有两个时辰，若能等来雨停，还能挣几个钱。
只是。
天公不作美的同时。
人也在跟这群摊贩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