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京兆尹主簿阴阳怪气地接话,\"这叫'与民同乐'!没看陛下和将士们打成一片吗?\"
最绝的是队伍末尾的辎重营。十几个士兵推着辆吱呀作响的破车,车上堆着抢来的酒坛子,还有个喝得烂醉的伙夫在唱淫词艳曲。车辕上明晃晃挂着块牌子:\"御用贡品,闲人勿近\"。
三辅官员们已经不忍心看了。王隆颤巍巍地掏出那面小铜镜照了照,突然发现一夜之间自己多了七八根白头发。
\"诸公勿怪。\"不知何时出现在城楼的杜诗苦笑道,\"绿林军的弟兄们以前在山里打游击,习惯把铠甲反着穿——说是后背容易中箭。\"
刘安世幽幽地问:\"那旗手也是习惯把旗子倒着扛?\"
\"呃...这个...\"杜诗挠挠头,\"可能是为了辟邪?\"
突然,一阵香风飘来。只见更始帝的\"后宫\"队伍到了——二十多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挤在三辆牛车上,有个胆大的正朝路旁抛飞吻。最前面举牌子的太监写着:\"天子选秀,欢迎报名\"。
\"啪嗒\"一声,徐咸手里的汉节掉在了地上。老大人颤声道:\"当年霍光废昌邑王,罪名也不过是'乘舆车,载妇人'啊...\"
此刻的洛阳城安静得可怕。百姓们面面相觑,那个背《周礼》的屠夫已经拎着砍刀回家去了。茶楼掌柜默默把\"庆祝还都\"的横幅换成了\"本店歇业\"。
突然,一个稚嫩的童声打破寂静:\"阿娘,这个皇帝怎么比县太爷还寒碜?\"
孩子他妈赶紧捂住他的嘴,但已经晚了——整条街的百姓都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更始帝的入城大典,就这样在稀稀拉拉的屁掌声和此起彼伏的憋笑声中,变成了一场大型行为艺术展。
当刘玄那辆吱呀作响的破车终于晃过去后,城楼上的三辅官员们刚想松口气,却见后方又涌来一片\"姹紫嫣红\"——原来是王匡、王凤两位上公的仪仗。
\"我的亲娘咧!\"那个扛欢迎牌的少年手一抖,木牌再次砸在自己脚上。
只见王匡王凤哥俩并辔而行,活像年画里跳出来的门神——如果门神是喝醉了酒画的话。王匡身披一件大红锦袍,上面用金线绣满了铜钱纹样,阳光一照金光闪闪,晃得人睁不开眼。更绝的是他头上那顶进贤冠,冠侧插着两根野鸡尾羽,随着马背颠簸一颤一颤,活像只求偶的花公鸡。
\"这...\"徐咸的嘴角抽搐着,\"这是把库房里的窗帘拆了做衣裳?\"
王凤的品味更是惊世骇俗。但见他穿着件翠绿色绸衫,腰间系着条明黄玉带——这配色活像棵会走动的韭菜炒鸡蛋。最要命的是他脚上那双翘头履,鞋尖上各缀着颗鸡蛋大的珍珠,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二位上公倒是喜庆。\"刘安世幽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洛阳城新开了家绸缎庄,请来走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