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倩的指尖几乎掐进控制台上的全息屏，监控画面因电磁干扰而雪花纷飞，但她还是认出了那个被绿焰笼罩的身影。
“是你……真的是你……”她的喉间泛起咸涩，战术耳机里还回荡着三分钟前巨熊的咆哮，那声带着血腥气的怒吼穿过雪原，竟让她的监测仪出现了零点三秒的卡顿。控制台的红光映着她脸上的泪痕，那些在监控屏前度过的孤夜，那些被机械警报打断的浅眠，此刻都化作颤抖的指尖，轻轻触碰屏幕上清华的倒影。
雪又开始下了，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温柔。
机械塔顶端的量子核心突然暗灭，“巨眼”的光学镜片在暴风雪中蒙上一层薄霜，仿佛这头机械巨兽在蓝星完整的瞬间，突然变化一样。环绕巨眼的机械军团出现诡异的同步收缩，铁幕机甲的合金足掌缓缓后撤，机械犬群的利齿收入颚间，就连悬浮的无人机群也在万米高空重新排列成防御矩阵，将巨眼护在中央，如同害怕被拆穿的孩童紧紧抱住破碎的玩具。
清华的绿焰刀在掌心轻颤，刀刃倒映着机械军团的反常动向。黑虎的鼻尖突然离开蓝星的机械脚踝，琥珀色瞳孔锁定千米外的金属洪流——那些方才还疯狂进攻的机械单位，此刻正以巨眼为中心形成钢铁茧房。
“它们在重构防御协议。”蓝星的机械声带发出电流杂音，却比任何战术分析都更直观。
“巨眼在害怕自己的核心代码被解析，就像群居动物发现族群里出现了异族首领。”她的机械手指划过空气，虚拟屏幕上浮现出机械军团的能量流图谱，红色防御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厚。
“撤离，走西侧雪谷。”清华的战术指令简洁如刀，黑虎立刻甩尾发出撤退信号。巨熊庞大的身躯率先转向，木质盾牌磕在碎石上溅出火星，却刻意放轻脚步——这头曾震碎冰川的野兽，此刻正用肉掌贴着地面探路，为蓝星的机械足掌避开暗藏的金属陷阱。
雪粒子突然变得细密，如同天空在为撤离者编织掩护的纱幕。清华的铠甲自动收缩至半幅护甲板，露出背后的战术背包。
巨熊的肉掌刚触到埋在雪下的金属网，蓝星的机械羽翼已掀起银蓝色的气流，将她托至树冠高度。钛合金足掌在月光下划出流畅的弧线，羽翼边缘的星轨纹路扫过雪地，触发的机械陷阱像听话的宠物般自动弹出保险栓：“熊大哥，往左偏十五度，那里的雪下埋着三台机械蜘蛛——它们的传感器正在模仿雪豹的心跳呢。”
巨熊抬起毛茸茸的大脑袋，小眼睛在护目镜后瞪向蓝星，喉咙里溢出不满的呼噜，熊掌却乖乖地调整方向。黑虎趁机用尾巴扫过它后腿的旧伤，仿佛在提醒：别跟会飞的家伙较劲，咱们负责踩路，她负责扫雷。蓝星的机械手指俏皮地比出OK手势，羽翼突然加速，在前方雪地上投下巨大的机械鹰影，吓得躲在树后的机械松鼠纷纷弹出投降信号。
“你的翅膀扫过的地方，机械陷阱都成了摆设。”清华的战术匕首划开挡路的冰棱，绿焰刀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下次可以直接在机械坟场门口贴张‘请勿靠近’，省得咱们动手。”
蓝星的羽翼在他头顶悬停，机械手掌扣住他的战术头盔，羽翼带起的气流掀飞他鬓角的碎发：“试过了，巨眼把我的警告信翻译成战斗指令了——不过现在有更高效的办法。”光学传感器闪过微光，十米外的雪松突然倾斜，露出藏在树洞中的能量电池，“比如用它们的备用能源，给熊大哥的木质盾牌加装保暖符文。”
巨熊的熊掌拍碎挡路的枯树，树干里掉出半台锈蚀的机械鹿——蓝星的传感器早已知晓这里的储藏点。她的机械手指轻轻触碰鹿首，能源电池的蓝光瞬间充盈盾牌的木质纹理，巨熊立刻发出满足的哼唧，对着空气拍了两掌，震得盾牌上的符文亮起温暖的橘光。
“看来你更擅长哄机械，而不是哄野兽。”清华踢开挡路的冰晶，耳尖却因蓝星靠近而发烫。蓝星的羽翼突然发出蜂鸣，在他前方投射出立体地图，每处危险区域都标着可爱的雪花警示：“纠正，机械和野兽都需要哄——比如现在，黑虎的战术项圈该换电池了，而你……”机械手掌突然指向他的战术背包，“第三层的压缩饼干过期三天了，建议优先分给熊大哥，他的熊掌比你的刀更需要热量。”
黑虎适时地蹭了蹭清华的膝弯，尾巴卷起背包拉链，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的能量棒——显然蓝星的传感器早已扫描过所有物资。巨熊凑过来嗅了嗅，喉咙里发出憋笑般的闷响，震得胸前的木质盾牌上的符文明灭不定。清华慌忙合上背包，却发现蓝星已用星核碎片修复了他铠甲的肩甲，兽首纹的缺口处多出了羽翼形状的补片。
“别以为会飞就能随意扫描我的背包。”清华转身走向密林深处，声音却软下来，“不过……谢谢你修好肩甲，刚才冲锋时被粒子束擦到，还以为要裸奔回基地了。”
蓝星的羽翼无声地掠过他头顶，悬停在雪谷最狭窄处，机械手指划过冰壁，竟用冷凝水画出巨熊和黑虎的卡通形象：“修好的不是肩甲，是你的战斗美学——兽首纹配羽翼，刚好组成‘守护’的星际符号。”她忽然俯冲，羽翼带起的气流卷来大片雪花，在两人之间搭起临时的光学屏障，“而且你背包里的急救包，比机械医疗舱多了0.7%的雪松精油，这种非理性的坚持，让我想起母星的古老歌谣。”
雪谷尽头的极光突然爆发，绿蓝交织的光带穿过羽翼，在蓝星的机械躯体上投出血肉般的阴影。清华望着这个在极光中飞行的外星友人，她的机械羽翼边缘，不知何时多出了黑虎的爪印图案——那是用星核能量烧结的印记，像极了野兽在领地边界留下的气味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