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就是这么说的。
看她年纪轻轻,自幼娇生惯养,却一开口就说出“轰轰烈烈”“一往无前”这么有气势的话语,连耀不禁也被感染到,一股汹涌澎湃的情绪在他的胸怀激荡起来。
要不怎么说,过去的人真的普遍具有革命精神呢?
如果放在现代社会,姜芙当众喊两句口号,说不定还要遭到耻笑。
但此时此刻就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想法是好的,中央哪一次不是想方设法制定出好的政策来?不过也要提防,别被底下那群歪嘴的和尚给念歪了!哪怕是同一个指示,一层层传下来,很难不荒腔走板。”
短暂的兴奋过后,连耀恢复了理智。
津、沪等地的乱象,谁又敢保证不是有人故意在混水里摸鱼?
只能感叹一句“道阻且长”!
“好了,先回家吧。”
意识到这段对话的内容太沉重,也担心隔墙有耳,连耀不打算再说下去了。
“我认识路,你不用送我,回去忙你的吧!”
姜芙来了两天,对整个驻地的分布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她知道,连耀如果先送自己回家属区,再回训练场,正好需要横穿大半个驻地。
看着姜芙红红的眼眶,连耀以为她想单独一个人静一静,于是他也没有坚持。
“那你别走岔了。”
叮嘱一句,他让她先走:“找不到就问问。”
姜芙失笑:“还不至于迷路。”
她转身往家属区走。
走到路口,准备拐弯的时候,姜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连耀还站在原地,对她挥挥手,示意让她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姜芙走得不快。
大概是受到那些话的触动,她觉得一颗心脏酸胀得厉害。
刚开始,姜芙觉得她这一次主打一个“苟”字。
待在部队,苟过公私合营,苟过三年自然灾害,苟过十年大运动,苟到改革开放……
运气好的话,还能苟到下一个世纪,成为跨年老人。
所以,姜芙既没有反对来驻地,也没有抗拒和连耀的这段婚姻。
左右不过是熬上几十年罢了。
同样,她完全没有任何在这个特殊年代大展拳脚的意图。
作为军属,日常的一言一行都受到约束和监督。
何况,过不了两年就进入计划经济时代,姜芙自认为没有那些小说女主的金手指,能够在黑市里活得风生水起。
她连驻地都出不去!
不过,听了连耀那番话,姜芙承认,自己的想法还是发生了些许的改变。
是,她没有移山填海的本事,干预不了历史大事件的走向。
那么让自己和身边的人过得稍微好一点呢?
就像是她收拾屋子,不动地基和房梁,只打扫卫生,做做软装,不也能舒服一些吗?
人活着,离不开衣食住行。
“行”现在是行不了,“衣”也不能太出格,“住”是统一的土坯小院,但“食”却是头等大事!
别的不说,就说食堂里不洗的碗,齁死人的菜,手指缝里都是泥的老太太!
姜芙一边走一边想,脚步不自觉地就慢下来。
她正在脑子里构思着,能不能先来一场部队食堂的改革,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声嘶力竭的大喊:“野猪下山啦——快跑啊——野猪群闯进来啦——”
“哐哐哐!哐哐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