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雪却未停。
漆黑的天空沉沉压下,仿佛触手可及,细碎的雪花在暗处泛着微光,像散落的星尘。
特蕾西娅坐在枯树的枝头,靴尖轻轻点着空气,哼着不成调的童谣。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她的嗓音很轻,几乎被风雪吞没,却又莫名清晰。
阿克詹靠在树干上,双臂抱胸,仰头看她。
雪粒落进他的领口,融化成水,顺着锁骨滑进衣襟,他却懒得拂去。
“你在唱什么呢?”他问。
特蕾西娅停下哼唱,歪了歪头,金色的眼瞳在夜色里微微发亮。
“唱......不知道。”她轻飘飘地回答,“就是感觉很应景。”
话音未落,她忽然从树梢一跃而下,靴底踏进积雪,发出沉闷的“咯吱”一声。
阿克詹没动,只是微微偏头,看着她走向前方,那座矗立在雪夜中的巨大黑影。
监狱。
特蕾西娅站在雪地里,仰头望着它,呼出的白气在唇边缭绕。
阿克詹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靴底碾过她留下的脚印,每一步都发出沉闷的挤压声。
他歪着头,盯着特蕾西娅的背影,嘴角挂着懒散的笑。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呢?”他的声音拖得很长,像是故意在逗她,“有考虑过后果吗?”
“后果?他们来不及跟我谈论后果。”她顿了顿,“你只需要把我送进监狱,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阿克詹夸张地啧了一声,快步上前和她并肩。
“喂喂喂,那我怎么办?我后面被追查了,还怎么生活啊?”
特蕾西娅终于停下脚步,转头瞪他。
“你怎么这么多话啊?是你自己要跟过来的,不帮忙就趁早回去!”
阿克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哎哎哎?你这丫头,变成人......是不是来那个了?”
他坏笑着凑近,“说话怎么这么冲啊?”
“你他妈才来那个了!”
特蕾西娅猛地抬脚踹向他的小腿,却被阿克詹轻巧地躲开。
她咬了咬牙,脖颈处的刺痛感又来了。
那根无形的针似乎又往皮肤里钻了几分,尖锐的疼痛顺着脊椎蔓延。
这种感觉就像有人在你最脆弱的地方系了一根线,时不时地扯一下,提醒你它的存在。
特蕾西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这种折磨。
她讨厌这种永无止境的疼痛,更讨厌它带来的烦躁感。
就像现在,她甚至控制不住想用更恶毒的话骂阿克詹。
这根针还有用途,她不清楚三个脑袋合并的结果,所以需要这根针保底一下。
“喂,你......”
“别碰我。”特蕾西娅侧身躲开,“要么帮忙,要么滚。”
雪下得更大了。
阿克詹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咧嘴一笑:“知道了知道了。”
他夸张地举起双手,“圣女大人发话,小的哪敢不从啊。”
特蕾西娅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向前走。
监狱的轮廓在雪幕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没关系,很快这一切就会结束。
阿克詹突然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特蕾西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