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年跌跌撞撞冲进病房,额角还沾着没擦净的雨水,哭腔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董书记,我以后不回家了,我在现场不会这样。”
四十岁的汉子攥着病床护栏,指节因用力泛白,凹陷的眼窝里蓄满悔恨。
董远方半靠在枕头上,缠着纱布的左臂微微颤动,用完好的右手重重拍了拍张大年后背:
“别这么想,你看我一点儿事都没有。”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已经转向邻床。
项南半躺在病床上输液,浅蓝病号服左肩洇着大片暗红,胳膊上缠着的绷带渗出斑斑血迹。
他却扯出个苍白的笑:
“董书记,见点儿血,我们的革命友谊更牢固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金属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谭卓伟挺着将军肚走在最前,警服肩章上的银星随着步伐微微晃动;肖龙夹着牛皮卷宗跟在右侧,刻意挺直的脊背透着几分拘谨;
卫金龙则弓着腰落在最后,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董远方原本舒展的眉峰骤然拧紧,目光扫过三人肩头的警衔,喉间发出一声冷硬的嗤笑,卫金龙早上他已经见过,剩下两个他虽不认识,多少能猜出来对方身份。
雪白的床单被他攥出褶皱,指节因用力而泛青——朝阳市公安局两位主官缺席的举动,像根倒刺扎进他心里,病房里的消毒水味混着未散的血腥味,压得空气愈发凝重。
“董书记,您好,我是市公安局副局长谭卓伟,我带着我们局治安支队支队长肖虎和文昌分局局长卫金龙,这两位同志,来给您负荆请罪来了。”
董远方仰靠在床头,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病床金属栏杆,抬头时眼尾挑起一抹讥讽。
“你好,谭副局长——”
尾音像浸了冰碴般拉长,在“副局长”三个字上重重碾过,将满腔轻蔑揉进这声称呼里。
他垂眸整理袖口褶皱的动作带着刻意的漫不经心,病房里突然陷入死寂,只听得见项南输液管里气泡上浮的“咕嘟”声。
谭卓伟刚要开口,董远方抬手截断,指尖轻叩床边小桌发出“哒哒”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