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这帮子在贾家祖茔地里干挖坟掘墓这缺德事儿的,不是旁人,正是荣国府的嫡子嫡孙琏二爷是也。
眼前这帮子动手的全都是行家,是他叫冷子兴给他写名单。
干古董行的么,谁手里还没几个摸金校尉呢?要不是笃定冷子兴必定跟人掺和过这样的买卖,当初贾琏也没法儿定死人家一个「来历不明」的罪。
那帮人熟门熟路地动手,贾琏自己就坐在土堆上,举着颗夜明珠照亮儿。
倒是赵天栋都有点含糊,一再地跟贾琏确定,“二爷,咱们真挖呀?”
毕竟这是贾府的祖茔地,前边几代老国公都在那盯着呢。赵国栋一个贾府的家生奴才,这可真是得硬扛着天大的压力才行。
“挖呀。要不这深更半夜的带你们来干嘛来了?郊游么?”贾琏却混不在乎,仿佛就像压根儿不知道这是子孙在动自家祖茔地似的。
主子都这么说了,赵天栋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硬着头皮回去招呼那几位行家,“老哥儿几个,放心大胆地挖,咱们有「真神」在这儿镇着呢,保管不带冲撞祖灵的!”
那几个行家这便放心大胆起来,动作整齐加快。
先前都是铁器遇着土的动静,终于冷不丁听见“当啷”一声,宛若金玉相撞,却又没那么清脆,反而是脆音里还夹带着些许的闷声儿。
贾琏这便站起来,“这是碰着棺木了!”
薛蟠给的那上好的樯木,质地坚硬,撞击如金玉之声。
那几位行家一听挖着棺木了,兴奋得嗷嗷直叫。
贾琏也大方,“帮我安安全全地弄开,等我看完,里头的东西归你们。”
要不得说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办呢,这几位行家有本事将那棺木给完完整整地撬开,都不带有损坏的。
随着“吱吱嘎嘎”的响声,赵天栋都忘了害怕,兴奋地低呼一声:“二爷,开了!”
贾琏心跳也有些快。也生怕自己走过去,当真看见秦可卿在里头躺着,是他自己之前的猜想全都错了。
他略微犹豫的当儿,倒是那几个行家里为首的人走过来轻声道,“东家,有点不对头。”
贾琏挖自家祖茔地,当然不能泄露身份啊,于是他给这几位打了马虎眼,说自己只是做古董行的,需要挖坟撬墓的。那几个行家也都懂事,不问身份,不问姓名,也不掌灯看脸,只叫他一声「东家」罢了,这意思跟叫他「金主儿」是一样的。
贾琏兀自按住激烈的心跳,语声平稳问:“怎么不对?”
那人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木头倒也是好木头,却不是传说里的樯木。虽说也是坚硬的,有金玉之声,却有些闷了,可见涂油晾晒的日子不够。”
听说不是,贾琏反倒是欣喜的!
贾琏按捺住欢喜,瞟着那人笑,“便是这么件事儿,你怎这样小心?”
那人实话实说,“因为我的确曾经挖过樯木的棺材。而樯木历来都是皇家独享,我若坦诚相告,这不就等于告诉人,我挖过皇家的坟么……”
贾琏一笑,“放心,此事你知我知。”
贾琏兴奋起身,走到坟坑边儿。
棺木已开,棺盖被缓缓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