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簸,江元音望着相拥的母子,五味杂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往事还历历在目,齐维航却完全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小孩了。
苦难使人早慧早熟,可似他这般桥往过正,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过了申时,江元音的马车再次停在崔府门口。
门房恭候已久,恭候热情相迎。
和先前提得满满当当不同,这一回江元音只让阿粟提了给崔家二老备的礼,皆是些珍稀的药材。
秦瑾烟牵着齐维航,眼底一片苦涩与自嘲。
她没想过和离后被崔家迎进府内,竟是沾上江元音的光。
家丁将他们一行人领至饭厅,崔信已唤人备好了丰盛的晚餐。
他起身相迎,场面地唤了秦瑾烟一声“表姐”,对齐维航的问好行礼置若罔闻,腆着笑冲江元音道:“还不知姑娘芳名,该如何称呼姑娘?”
江元音亦是场面地笑,回道:“便唤我‘姑娘’即可。”
别说名字,她连个姓氏都不愿透露给他。
崔信半点不恼,眼神反而更亮堂了,笑嘻嘻唤道:“好好好,姑娘,就唤你姑娘。”
真真是个妙人,有趣得很,做什么他都满意。
江元音强压着心口的恶心,在探出知府之女中班若之毒的前因后果,与让秦瑾烟见到崔关禾之前,她还不能和其撕破脸。
秦瑾烟不着痕迹地上前,挡住崔信直勾勾落在江元音身上的目光,问道:“舅母呢?登门用餐,我该领着维航去给舅母请安问好才是。”
崔信眸光不悦,不耐回道:“母亲今晨去寺里礼佛祈福了,要两日才归。”
黄氏一直有吃斋礼佛的习惯,因此对一年前秦瑾烟未给外祖母奔丧,耿耿于怀。
秦瑾烟应声点头,心道难怪。
若是黄氏在崔府,怕是由不得崔信擅作主张,把她与江元音邀到府上来。
两人之前商讨的应付黄氏的法子没了用武之地,只需专心套崔信的话即可。
一行人各怀心思的落座。
崔信兴冲冲同江元音介绍满桌菜肴,通过打探她的喜好,来探听她是汴京哪家的贵女。
江元音半点不接话,兀自浅笑问道:“令堂不在府上,难道令夫人也不在吗?”
崔信一听只觉得江元音对自己也有想法,自信十足地表态道:“姑娘误会了,我尚未娶亲。”
江元音故作惊诧,“崔郎君一表人才,却未娶亲,莫不是有甚难言之隐?”
秦瑾烟忙出声配合,状似维护崔信的解释道:“你别误会,他身子挺好的,只是两年前未婚妻中了班若的毒,这才搁浅了婚事。”
“假的吧?”江元音质疑道:“班若不是赫赫有名的‘毒怪’吗?没仇没怨的,怎会毒崔郎君的未婚妻?”
她挑眉,揶揄道:“定是你们俩姐弟合伙骗我,想掩盖崔郎君的难言之隐吧?”
崔信急了,有些话来不及思考便脱口而出:“自然是真的,你若不信,我们一道去知府家瞧瞧便是!”
江元音莞尔,答得利落干脆:“好啊,崔郎君何时带我去?今晚太叨扰,不如明日?”
崔信懵了。
没料到她会如此较真,一时之间有些骑虎难下。
自两年前婚事黄了,他们崔家和知府一家明面上没撕破脸,暗地里赌着一口气,再不通往来。
他哪有那个能耐和脸面带她去知府求证?
江元音静候了一会,见崔信的脸红红白白,半晌憋不出一个字,只好换了策略。
她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失落道:“哎——是我强人所难了。”
“以我和你的姐妹情,我还能骗你不成?”秦瑾烟继续配合道:“不过具体是何情况我也不清楚,还得听我表弟同你细说。”
江元音认可点头,一派兴致浓郁地望着崔信,轻声问道:“崔郎君未婚妻真中了班若的毒?”
“自然是真的。”
“那我不去知府那求证了,崔郎君和我说说来龙去脉吧,你说得详细,我也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