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外的天井积着昨夜的雨水,裴元峥被拖拽着经过时,刻意踉跄着撞翻墙角的陶罐。
当“山争”的惨叫彻底消失在甬道尽头,他突然挺直脊背。
黑色劲装下紧绷的肌肉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拖曳他的影卫齐刷刷单膝跪地,青铜护腕撞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
“你们也是依照我的命令行事,我不会怪罪你们。”
裴元峥掸了掸袖口的灰,目光扫过湿漉漉的砖缝里蠕动的蚯蚓。
潮湿的风卷着血腥气从地牢口涌上来,将他鬓角的碎发吹得微微颤动。
脚步声由远及近,史怀正提着染血的长刀走来。
刀身上凝结的血珠顺着纹路缓缓滑落,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
“大帅,这一招苦肉计好像也没奏效啊。”
他用刀尖挑起墙角的蛛网,残破的银丝在风中轻轻摇晃。
“这打也打了,演戏也演了,好像什么收获都没有啊。”
“要不然,接着用刑?”
裴元峥却望着头顶那方狭窄的天空,看流云在铅灰色的云层里穿梭。
良久,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不,还是有收获的。”
他转过身时。
“刚才她回答我的是‘我不会说的’,而不是‘没有帮手’。”
他屈指弹了弹墙侧放着的兵器,金属碰撞声在地牢外的回廊里回荡。
“也就是说在洛阳,肯定还有王世充的暗棋。”
史怀正猛地一拍手掌,“不错,大帅说的有理!”
“可是,大帅,我们怎么查到这幕后的帮手是谁呢?”
“不行,还是得继续用刑!”
他攥紧刀柄的指节泛白,刀鞘上的饕餮纹在暮色中狰狞可怖。
“行了,先歇歇吧,别把她打死了。”
裴元峥抬手拦住他,目光转向关押王玄兰的牢房之处,牢门口火把摇曳,跳跃的火光将石壁照得忽明忽暗。
“你就暗中放出消息,就说王玄兰在重刑之下,已经快要抗不住了,马上就要招供了。”
他压低声音,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
“洛阳城的暗处,总有些沉不住气的老鼠。”
史怀正心领神会,抱拳行礼:“属下明白!”
转身时,刀柄处的铜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渐渐消失在九曲回廊尽头。
裴元峥独自在原地伫立片刻,听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突然想起昨夜系统界面闪烁的主父偃数据。
这位西汉权臣的手腕,或许正适合用来搅动洛阳这潭浑水。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朝着关押突厥人的牢房走去。
靴底踏过积水的声音在寂静的甬道里格外清晰。
突厥人的牢房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潮湿的墙壁上溅满暗红的血迹。
执失思力被铁链吊在中央,精壮的身躯上布满鞭痕和烙铁的焦痕,却仍咬着牙不肯低头。
看到裴元峥进来,他忽然仰头大笑,震得头顶铁链哗啦作响。
“中原人,就这点手段?”
“招了吗?”
裴元峥站在牢门前,看着地上蜿蜒的血线。
赵坤上前一步,铠甲上的铜片碰撞出细碎声响。
“回禀大帅,这也是一个硬骨头,一个字都没吐。”
“他有几个手下倒是招了,但是他们也只说了他们是莫贺咄设的麾下,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莫贺咄设?这勉强也算是东突厥的小可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