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家伙,阴魂不散!”郑建国咬着牙低声咒骂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思考着摆脱追击的办法。
可此时乡道越来越窄,窄得仿佛只剩下一条缝隙。道路两旁高大茂密的玉米秆如同两堵绿色的墙,随着皮卡的飞驰,玉米秆不断刮擦着车门,发出哗哗的声响,
转过一个急弯后,郑建国透过后视镜,死死盯着那辆如鬼魅般紧追不舍的黑色轿车。
轿车的大灯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光,引擎的咆哮声如同一头猛兽的怒吼,紧紧地尾随着他。狭窄的乡道在车轮下不断延伸,两侧的农田像是张开的巨口,随时可能将他吞噬。
他深知,在这样的绝境下继续被追,自己迟早会成为对方的囊中之物。
刹那间,一个冒险的念头在他心中如同闪电般成型。他咬了咬牙,牙关因为用力而咯咯作响,双手猛地拉下熄火开关。破旧皮卡发出几声如同垂暮老人的哀鸣,随后便安静了下来,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几乎同一时刻,他推开车门,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弹了出去。
夜晚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瞬间包裹住他的身体。
他迅速钻进了道路旁茂密的玉米地。玉米叶尖锐的边缘如同无数把小刀片,划过他的脸颊和手臂,留下一道道刺痛的痕迹,鲜血缓缓渗出,与汗水混合在一起。但他顾不上这些,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想法——藏起来,活下去,把文件安全送出。这份文件,承载着无数人的希望,是撕开那层腐败黑幕的唯一钥匙。
刚一钻进玉米地,他就听到那辆黑色轿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引擎的轰鸣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仿佛连脚下的泥土都在恐惧。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像是黑夜的恶魔在咆哮,企图掩盖他的踪迹,又似乎在嘲笑他的挣扎。他弓着腰,每一步都放得极轻,像是生怕踩碎了这片寂静。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身前的玉米秆,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朝着玉米地更深处走去。汗水不停地从额头滚落,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不敢停下擦拭。他知道,每一秒的停留都可能是致命的。
“不好,那家伙肯定藏在这玉米地里了!”一个粗哑的声音从玉米地外传来,透着一丝恼怒。
声音像是从黑暗中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恶意。郑建国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脚步也停了下来。他竖起耳朵,像一只警觉的兔子,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紧接着,是一阵倒车的声音,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如同怪兽的嘶吼。
很快,车门“砰砰”作响,像是沉重的鼓点,敲在他的心头。车上下来三个黑影。他们的身影在夜色和手电筒光的交织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其中一个高个子,身形瘦长,像一根在风中摇曳的竹竿,他手持手电筒,那光束在玉米地中胡乱扫动,像是在寻找猎物的野兽。另一个矮胖子,肚子圆滚滚的,每走一步都气喘吁吁,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这破地方,蚊子真多!”声音中满是抱怨和不耐烦。还有一个中等身材的,不声不响地跟在两人后面,眼神却透着一股狠劲,如同潜伏的毒蛇,随时准备出击。
“给我仔细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今天要是让他跑了,咱们都没好果子吃!”高个子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他手中的手电筒光线如同锐利的箭,穿透层层玉米叶,试图找出郑建国的踪迹。每一道光都像是死神的目光,让郑建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郑建国紧紧屏住呼吸,整个人如同一块磐石般死死趴在田沟里。冰凉的泥水无情地浸透他的前胸,寒意迅速蔓延,冻得他浑身直打哆嗦。牙齿也不自觉地打起架来,发出咯咯的声响,但他用尽全力克制着。他不敢有丝毫动弹,哪怕是轻微的呼吸声,都可能像信号弹一样暴露自己的踪迹。
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重锤般敲在郑建国的心上,让他的神经绷得快要断裂。他能清晰地听到那几个人的喘息声和交谈声,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小子肯定就藏在附近,仔细搜!别让到手的鸭子飞了!”高个子那尖锐的嗓音透着一股狠厉,像一把冰冷的刀划过空气。
“老大,这破玉米地这么大,找个人跟大海捞针似的。”矮胖子嘟囔着,声音里满是不耐烦。
“少废话,干好你的活!拿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中等身材的人冷冷地说道,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
随着他们的靠近,郑建国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烟草和汗臭混合的味道。那味道刺鼻而浓烈,像是黑暗的气息。突然,一道强烈的手电光从他头顶扫过,那刺眼的光芒仿佛要将黑暗中的一切都暴露无遗。郑建国感觉自己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紧紧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将身体尽可能地贴向田沟底部,祈祷着那束光不要发现自己。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都是关于那份文件,那是他不能放弃的使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那声音起初微弱,如同天际的闷雷,但很快便越来越响亮,像是一阵汹涌的浪潮,向着这边滚滚而来。警笛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如同希望的号角。
“糟了,是警察!”高个子惊叫道,声音里充满了慌乱。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像是一只惊弓之鸟。
“怎么办,老大?”矮胖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大祸临头。他的身体都开始颤抖,手中的手电筒也晃个不停。
“先撤!别被警察逮住,任务以后再说!”中等身材的人果断下令。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恐惧。
那几个黑影立刻像受惊的老鼠般,慌慌张张地撤回车上。车门“砰砰”作响,紧接着黑色轿车发动的声音响起,引擎疯狂地轰鸣着。轮胎在地面上急速摩擦,溅起一片泥水,黑色轿车如脱缰的野马般快速驶离,扬起一路尘土。尘土在夜空中弥漫,像是他们仓皇逃窜的背影。
郑建国依旧趴在田沟里,好一会儿都不敢动弹。他听着那渐渐远去的警笛声和轿车声,紧绷的神经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一动不动地趴了整整半小时,刚一起身,一阵强烈的晕眩瞬间袭来,整个世界在他眼前天旋地转。他的脑袋里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作响,双腿发软,险些再次摔倒在地。他不得不急忙伸手,死死扶住身旁的玉米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才勉强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形。
此时,夜的寒意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毫不留情地浸透他那湿漉漉的衣衫。那冰冷的感觉瞬间穿透肌肤,直抵骨髓,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寒颤,不仅是身体对寒冷的本能反应,更是他内心深处绝望情绪的一种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