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德最近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憋屈透顶。
厂里,姓周的那个“阎王爷”简直把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就在昨天下午的生产调度会上,周建斌当着所有中层干部的面,直接点名批评他分管的成品库管理混乱,数据造假,措辞严厉得像是在审犯人,最后还意有所指地说“有些人,占着茅坑不拉屎,是时候清理清理队伍”,那眼神,冰冷得让李怀德从头凉到脚。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敲打,这是要刨他的根!
晚上回到家,李怀德一屁股瘫在沙发上,连灌了几大口凉茶,胸口那股邪火还是“噌噌”往上冒,混合着屈辱和愤怒,几乎要炸开。
“他娘的!真当老子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李怀德怒火中烧。
他老婆王秀娥端着一碗绿豆汤从厨房出来,被他吓一跳,嗔怪道:“你发什么疯?吓着孩子怎么办?又在厂里受那姓周的气?”
李怀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睛都有些红:“我能不发疯吗?那个姓周的,简直是骑在老子头上拉屎!昨天那话都说到那份上,再这么下去,轧钢厂还有我李怀德的立锥之地?”
王秀娥把绿豆汤递给他,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拍拍他的背:“消消气,消消气。不就是个空降来的嘛,还能一手遮天不成?爸那边,你没通个气?”
提起岳父,李怀德的腰杆似乎硬那么一点。
他岳父,如今可是工业部的二把手,现在说话分量可不一样。
“通气?怎么没通气!”李怀德喝口绿豆汤,压压火气,“前两天老爷子还打电话来问,说轧钢厂最近动静不小,让我稳住。可这姓周的,明摆着是想把我一脚踹开,他好独揽大权,拿轧钢厂当他的功劳簿,踩着我往上爬!”
王秀娥柳眉一挑:“他想得美!我爸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么欺负你?再说了,你李怀德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年,你帮衬的那些个叔伯兄弟,哪个没受过你的情?尤其黄科长那药……”
说到黄智超的“秘密”,王秀娥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声音也压低几分:“你那些老领导、老战友,哪个不是家里有点难念的经?就说市建委的孙副主任,以前见你都爱答不理的,自从用黄科长那‘方子’,现在见了你那叫一个热情。没了这‘方子’,他们晚上能睡得着觉?关键时候,他们不得出点力,替你说句话?”
李怀德闻言,眼睛骤然亮起来。
对啊!他怎么把这茬给忘记!
这些年,靠着黄智超那个“秘密武器”,他可是结交了不少实权人物。
上至部里的一些司局级干部,下至其他厂矿的头头脑脑,哪个没偷偷摸摸找他求过“方子”?
平日里称兄道弟,酒桌上拍着胸脯说有事尽管开口。
那个孙副主任,前年还因为“药效显着”,特批他一个小项目呢。
以前,他总觉得这种关系上不台面,有点藏着掖着。
可现在,被逼到这份上,也顾不得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