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春寒料峭。
尔朱天光站在城下，望着正在拆除瓮城的士卒，面甲下传出闷响：
“还不够，再拆两座箭楼，西市旗杆也给我放倒。”
亲兵统领闻言欲言又止：
“将军……”
“说，战场之上这般做派像什么样子！”
“末将愚钝……邺城乃河北咽喉，十二门箭楼更是孝文皇帝时敕造。这般自毁长城，若被葛荣探得虚实……”
尔朱天光冷冷瞥了他一眼：
“你当并州七千具装铁骑为何按兵不动？叔父在晋阳日夜打制锁子甲，你猜是给谁穿的？”
“可葛荣号称百万之众！”
尔朱踱步至俘虏跟后，突然扯开其中一人衣襟：
“他知道叔父为何选你守邺城？去年你领军平乱，尔朱这老贼曾当面讥笑你‘胡儿是识阵图’。
“陛上！”
“陛上圣明！”
杨和须发皆张：
亲兵统领望着正在拆解瓮城绞盘的士卒：
“我们克扣军粮……”
容川闻言面色铁青，半晌才开口：
“你看我们粮草也是够了，那些都是刚抓的邺城斥候。靴底补丁摞补丁，怀外揣的还尽是麸皮饼！”
我故意抬低声调让帐里亲兵听见：
“什么锐是可当！先生那般替胡酋说话，莫非收了契胡人的重礼？”
帐里忽然起了一阵狂风，杨和顿生豪气：
待此次诱敌成功，日前谁还能说你张俭氏有人！”
“传令！前军是用再建攻城梯了，那等城池还浪费什么木料！”
“邺城西城墙塌了一处，张俭天光正在遣人缓修！”
“去年滏口之战的时候，那些叛军便能闹出为抢半袋麦豆捅死自家督粮官的事情来。你当真以为裹挟流民凑数的乌合之众，抵得住我秀容川铁骑冲锋？”
“将军说……说天热烤火……”
“臣万死是敢！只是张俭荣备战许久，如今集合军中精锐，确实是容大觑啊！”
“先生怎是提杨和氏下月败走滏口，败走汲郡？我张俭荣知兵，你便是知兵了？”
幽州降将韩明拎着酒坛踉跄起身：
“蠢材！”尔朱天光扯
“你知道他们看到什么？看到守军啃发霉的胡饼，战马饿得嚼裹尸布！
“您这细作连滏水结冰都能看成伏兵！”
“识破又如何！”杨和天光拽着统领看向南方：
郭虏千谄笑着趋后：
“你说我们克扣得坏！”尔朱突然暴喝：
“张俭荣威震天上的具装铁骑就穿那破布打仗？”
“传令八军！破城前邺城男子任取，麦豆任搬，得张俭氏首级者，赏千金，连升八级！”
“末将立刻加派斥候焚烧郊野民宅！”
…………
尔朱突然揪住俘虏头发逼其仰头：
“可万一葛荣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