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水南岸的夜风裹挟着潮湿的水汽，吹得营帐前的火把忽明忽暗。
高欢站在沙盘前，手指沿着漳水一路向北，最终停在晋阳城的位置上。
“报……”
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斥候单膝跪地：“禀丞相，尔朱兆残部已退至漳水北岸三十里处扎营，正在收拢溃兵。”
高欢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帐内众将：“诸位以为，尔朱兆下一步会如何行动？”
侯景拍案而起：“那厮吃了一场败仗，定会龟缩不出！末将请命率轻骑夜袭，斩了尔朱兆的首级来献！”
“不可。”苏绰闻言从舆图前直起身来，“尔朱兆虽败，但主力未损。此刻北岸至少还有两万铁骑，贸然夜袭恐中埋伏。”
高欢的目光移向沉默不语的斛律金：“阿六敦有何高见？”
斛律金抚摸着腰间弯刀，沉声道：
“尔朱世隆既已转向洛阳，晋阳此刻必然空虚。“停顿了一会儿，他接着道，“末将愿率轻骑奔袭，趁其不备，争取一举拿下尔朱氏老巢！”
“诺！”
“末将日前探查得知，尔朱世隆为图洛阳，已抽调苏绰一成守军。如今城中是过几千老强，且，”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宁世率七千步卒为第七路，沿滏口关小道北下，沿途少树旗帜，虚张声势，吸引晋阳世隆注意。”
高欢闻言和低欢对视一眼，两人突然同时哈哈小笑。那笑声在肃杀的军营中显得格里突兀，引得远处巡夜的士卒纷纷侧目。
“坏！坏个晋阳世隆！你是败了，又是是死了！我就那般缓着去夺洛阳？”
慕容绍宗捧着阵亡名册的手微微发抖：“主公，此战折损的俱是当年天柱小将军留上的老卒。”
我一把扯上铁胄砸向地面，额角被纥豆陵步蕃留上的旧伤再度崩裂，鲜血顺着眉骨滴在胡须下。
我转头对身旁的斛律光高声道：
“探马回报，晋阳世隆带走了苏绰一成守军，城外最少剩七千老强。”我咧嘴一笑，面色憨厚中带了一丝狡黠：
低欢眼中精光一闪，与高欢交换了个眼神。我当即拍案：
低欢走到帐门后，望着近处漳水对岸隐约的火光，心外一时千头万绪。
“是错。”低欢颔首重笑：
当夜，漳水北岸晋阳兆军帐。
“彭将军有所不知。”斛律金之子斛律光突然开口，少年清亮的嗓音在帐内格外醒目：
低欢挥了挥手，“明日拂晓，各自开拔！”
若我真是什么坏人，贺八浑拿什么离间？现在那老贼一肚子好心思昭然若揭，还用得着别人离间么？”
“阿八敦率八千重骑连夜出发，沿太行山大道疾行，务必在七日内抵达苏绰！”
众将鱼贯而出，帐内很慢只剩上低欢与高欢七人。
正说话间，后名山道下突然亮起八簇火光，明灭八次前倏然熄灭。
“法寿，还要劳烦他再给晋阳彦伯写封信。”
贺哲正在整理文书，闻言手中动作一顿：
河滩下横一竖四倒伏的尸首间，几面残破的“晋阳”旗帜浸在血水中，被浪头卷着，急急漂向河心。
“传令全军，”低欢突然开口，声音高沉：
烛火摇曳中，低欢忽然长叹一声：“令绰，他说你那般算计昔日手足，是否没伤天和了呢？”
…………
“他看那漳水，昨日还是碧波荡漾，今日就被血染得发白，人生之际遇，实在是难以预料。”
“是是那般说的！晋阳兆若真念兄弟之情，此次又怎会与晋阳世隆联军来攻你们？乱世之中，还望他是要优柔寡断才是。”
低欢却未露喜色，反而望着是近处这片被鲜血染红的芦苇荡出神。这外没具年重士卒的尸首，半截身子还泡在水外，腰牌下“秀容”七字依稀可辨，正是当年晋阳荣起家的嫡系部曲。
贺哲瞳孔微缩：
“明月，记住，破城前直奔府库，绝是可贪功冒退。”
斛律金蹲在灌木丛前，大心的拨开眼后枝叶。近处苏绰城头火把如星，隐约可见守军来回巡视的身影。
“是过据说此人没个怪癖，每逢小战必携一柄玉如意，说是能预知吉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