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不相信！”
卫康忍不住退了一步，嘴上说着不相信，但心里已经确信。
不管是婊子立牌，还是真欣赏，董卓对蔡邕极为重视。
六月二十三日，长安发生了地震，董卓向蔡邕询问应对方法，蔡邕趁机劝说董卓放弃乘坐青盖金华车，董卓这么爱奢华的人居然听从，改成“皂盖车”。
董卓每次有宴会都会令蔡邕弹琴和主持，而蔡邕都会努力匡正董卓的言行，只是董卓很少采纳而已，但对蔡邕十分厚待。
这也为蔡邕埋下祸根，导致他后面被王允逼死，引来无数大儒名士清流叹息，而王允也差不多知绝了天下。
这董卓为其子求娶蔡琰，在长安并不是秘密，卫家还是故意趁此机会旧事重提，因为算准蔡邕是为了汉室屈从董卓，而非真心为董卓效力。
而他卫家有此胆量，是考虑到董卓被关东诸侯打败，连洛阳都不要了跑去长安居住，不仅在长安城东修筑堡垒居住，又在封地郿县修筑坞堡，存放大量搜刮来的财物和三十年粮食储备。
据说董卓自己说过，此地能守活到老，可见雄心已经失去。
董卓要想固守司隶之地，必须得仰仗当地士卒吧？
而他卫家便是翘楚。
所以董卓肯定不会因为这件事对卫家怎么样。
相反，卫家若是娶了蔡琰，反而可以借蔡邕这层关系和董卓加深联系，从而谋取利益。
此可谓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
不曾想，竟是一步错棋。
“不敢？董卓为什么不敢？”
张幕并不知道卫康心理活动，还以为他是真不信，便开口受到：“今年四月，董卓入长安，故意命令御史中丞皇甫嵩跪拜迎接，以达到羞辱人的目的。”
“那可是皇甫嵩，可见其到底有多嚣张。”
“我还听闻董卓在长安出现都是乘坐青盖金华车，爪画两轓，被人号曰“竿摩车”，天子也没落草威势，还是蔡中郎借地震之故让其改了，可见和其乖张。”
“除此以外，他随意封其弟董旻为左将军，封赏其侄子董璜为侍中和中军校尉，凡是董姓主人皆尽入朝为官；可以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见和其无法度。”
“遇到那些公卿大臣拜见，董卓甚至要求跪拜，便是天子也没有此要求，并且他还要求朝廷各要职部门将所用工作都去太师府汇报”。
“我听闻修建了郿坞，出行时强行命令公卿大臣去长安城横门外为他送行，又故意设宴款待众人，却在宴席上将数百名诱降来的北地郡叛军士兵虐杀，吓得所有人勺子和筷子都掉了。”
“下属将领如果言语有冒犯，董卓都下令当场处死，还随便一叛逆的罪名诛杀了一些看不惯的关中旧族，并且毁坏市场交流流通的五铢钱，都用来铸造小钱，最终导致市场紊乱，物价飞涨。”
“更别说夜宿龙床，强占公主等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令人发指。”
“这些事情都可以证明董卓是一个妄自尊大，无法无天，目无法纪，凶国害民之人。”
“卫公，你觉得这等逆天无道之人，会容忍令二公子娶蔡大家？”
说到最后，张幕都说嗨了。
他都没想到董卓居然这么坏，可谓罄竹难书。
难怪他死讯传出后，士兵们都高呼万岁，百姓在路上载歌载舞，很多人把珠宝去换成酒肉来庆祝。
真不得人心，吃枣药丸啊！
“噗！”
卫康听完张幕的话，却是面如死灰，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直挺挺倒下。
这一幕把张幕都给吓到了。
他骂的是董卓，又不是您卫康，这喷什么血？
难道他这嘴遁，比起唐伯虎还要厉害？
张幕却不知道，卫康是意识到了自己愚蠢，一想到卫仲道是为此而死，卫觊隐藏被阉，生自己气气的。
“给其服下！”
张幕拿出一个小杯递给典韦。
这小杯中装着稀释过的“神仙落泪”，效果等同于含住千年人参，关键时刻可以吊命，但药效更柔和。
卫康可别死在这，否则即便有这么多卫家私兵在场，他也是黄泥掉裤裆。
而且他还打算从卫康身上敲一笔呢。
“唔~”
卫家那些私兵下人还没反应过来，典韦已经将杯中之水喂入卫康口中，后者很快便恢复过来，悠悠转醒。
“卫公，幸好我随身备着千年人参水，否则汝此次危矣。”张幕一开口便找了理由。
卫康倒是不疑有他。
如今这个时代，人参效果已经被广为知晓，否则也不会诞生经验老到的采参人。
身为卫家家主，卫康这个年纪也是没少服用百年人参提神续命，对于千年人参名头也听说过。
“多谢张明府。”
卫康在下人搀扶下重新爬了起来，作揖道：“多谢救命之恩，也多谢您让吾知晓仇人是谁。”
说到仇人二字时，卫康一阵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人一般，可是眼神中却藏着深深的无奈。
正如张幕所说，董卓目无法纪，何等猖狂。
而他一切仰仗，是手上那十数万凉州铁骑。
只有这些士卒降临在，便没有人能在这司隶之地翻起什么风浪，他卫家根基在河东郡，更是不可能升起什么报复之心，否则顷刻间便有覆灭危机。
他终究只是卫家家主，而卫家很大，并非他一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