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用一种看老糊涂的眼神看着黄琬。
那可是河东卫家，虽说自降身份跑去经商后成了世家之耻，但人家经商成了大汉四大商贾之一，这代表财力，财力也可代表力量。
而且河东郡靠近北方，是出了名的养马地，卫家有这方面渠道，很受天下诸侯欢迎。
蔡琰和能和卫家联姻，道一声门当户对必然没问题。
你现在居然乱说话，也不怕得罪卫家？
蔡邕可能不会生气，毕竟一直有消息说他和卫家间有了龌龊。
包括王允在内，很多人都不明白黄琬为什么忽然闹出这一出，总不能做了张幕吹，连脑子都不要了吧？
不过和其他人不同，荀攸和华歆却是对视一样，彼此看到了聪明人才懂的目光。
黄琬傻？
怎么可能！
他这话，完全是故意说给蔡邕听。
只有顶级世家出身，或者身处高位之人才知道一件隐秘。
黄琬，字子琰，荆州江夏郡人，少年时丧父，自幼聪慧善辩，其祖父黄琼担任过王允现在的司徒，由于出身好，是三公子孙，便被任命为童子郎，但黄琬托病不到任。
当时司空盛允身患疾病，黄琼让黄琬前往问候，正好江夏郡上奏当地蛮人反叛的副本送达司空府，盛允因此随便逗弄黄琬说：“江夏这个地方，蛮人太多而士人太少了。”
盛允本意只是逗一逗黄琬，结果黄琬却很认真回道：“蛮夷扰乱华夏，责任都在司空身上。”
这是是一个真正很刚之人。
再后来黄琬被升迁为五官中郎将，受到光禄勋陈蕃的敬待，负责举荐三府的郎。
这项工作应该是以当事人成绩、任期，并且才德优异为选举茂才的四科，但当时大汉乱象以身，权贵大多因人情而被举荐为郎，而贫困守节的人却被遗弃，寒门找出路愈发艰难。
袁家四世三公头衔响亮，便是因为一方面和顶级世家交好，一面给寒门出路，化作门生故吏，比如韩馥，所以声望彻底起来了，呈鼎沸之声，可惜袁绍和袁术不顶用。
还有李儒贾诩等大批寒门子弟怀才不遇，这也可以说是西凉作乱司隶之地的起因。
说回选举。
人情胜过资历才能，这使得甚至有了“欲得不能，光禄茂才。”的说法。
而针对这个现象，黄琬没有同流合污，而是和陈蕃同心协力，共同选举贤才。
其中，平原人刘醇、河东人朱山、蜀郡人殷参等人，因才德品行被选举，得到官职。
但此举侵害了权贵子弟郎官的利益，其中河东人朱山便占了河东卫氏卫康长子卫觊的位置。
这导致陈蕃和黄琬两人被联合中伤，若非这案件是由素来敬重陈蕃和黄琬的御史中丞王畅及侍御史刁韪处理，他们下场会很惨，而不是区区弹劾。
可卫家有钱，直接买通了宠臣，不仅诬陷黄琬，连王畅也带上一起，这些人于是不仅被免职，还都遭受了禁锢。
你说黄琬对卫家能有什么好感官和好态度呢？
黄琬会喜欢莲花，会喜欢张幕那首《爱莲说》，将隐藏将这从没见过的人引以为知己，甚至直接化身张幕吹，可并非没有缘由！
若非黄琬也是真君子，汉灵帝还在他官复原职后，有一百种方法把卫家给弄崩溃，其中最简单的方法便是让卫家交出财富。
谁让刘宏贪钱呢？
所以卫家还这还算运气好的。
但泥人尚有三分火，黄琬不是圣人，心中对卫家的仇视可没消散过，甚至可能在时间发酵下，犹如烈酒一般变得更加醇厚了。
那么现在有机会让卫家失去蔡琰这位中郎之女，在不违背原则下，他会怎么做？
自然是上眼药水！
谁让张幕那么优秀，而蔡邕又本就对卫家不满呢？
当初卫家对蔡邕不仁违约在先，如今蔡邕重新崛起，便也做一回又怎么了呢？
黄琬和蔡邕关系确实不错，和蔡琰也相熟，你说他是希望后者和张幕在一起，还是和不喜欢的卫家人在一起呢？
所以啊，说到底还是利益和立场，只不过黄琬是在公正立场上有偏向而已。
他那番看似无脑的话，其实是在试探蔡琰，也是在动摇蔡邕之心。
“黄叔父，你说什么呢！？”
蔡琰终于回过神，偷偷打量张幕一眼后，才刚褪色不久的脖颈却是刹那间变得愈发红了。
当着一个男子讲这种事，真是羞死个人。
而且她可是三书中两书都过了。
虽然她要跟随卫家人一起出发去河东郡，三书还在，或许可以想办法弄回来，但总不太好听....是吧？
蔡琰看向蔡邕，眼中带上了一层光芒。
如果要评级，她最不想和董卓一家扯上关系，随后便是卫家，都是在及格线之下，属于讨厌，厌恶。
哪怕蔡邕给她从颍川任何一家找个俊杰嫁了，父母之命之下，她还不至于抵触，终究要相处以后看。
而在这之上，便是张幕，各种光环加深，今日亲眼见到颇有些心动，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张幕和卫家人放在一起怎么选？
正常女人都会做的选择题，何况当今时代第一才女呢？
“呼....”
蔡琰的目光，蔡邕感受到了，不由闭气眼睛沉思。
他看到了女儿眼中恢复的光彩，忽然有中如坐针毡的感觉。
名气地位达到他这个程度，极为看重信誉和声誉，若是事业粉，再被卫家抹黑一把，可谓晚节不保。
哪怕现在为董卓效力，他可以安慰自己是以身饲虎，是为了天子，为了江山和黎民百姓，而他也确实是如此行事。
可失信于人...
若非没有签订三书，反悔也就反悔了，最多交恶卫家，可现在终究是有些晚了啊。
最重要一点还是离开长安这个是非之地，暂时他都不知道张幕来长安做什么，不可能因为黄琬一番话和对张幕印象不错便做次决定。
想到这，蔡邕睁开眼睛。
正在这时候，王允忽然开口道：“子琰兄，伯喈兄和卫家早就立下约定，如今贞姬已经下嫁给羊衜，不能违约吧。”
这个老东西，坏的很。
他心里巴不得蔡邕违约，然后将蔡琰嫁给董卓或者董卓唯一儿子，他再设计一番吕布也可。
但他不想蔡邕违约是为了张幕，哪怕无法使出连环计。
黄琬和士孙瑞都傻，居然被这个小狐狸给欺骗了。
气死个人！
“唰~”
王允这一开口，顿时引来了黄琬不爽的目光。
这个司徒忒小心眼，居然在这种时候棒打鸳鸯，简直可恶。
好嘛，在他心里，已经将张幕和蔡琰给划上等号，偏心偏到爪哇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