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腥风吹来,带着让人作呕的、腐败的恶臭。脚下的触感软烂湿滑,还没来得及站稳便要往下陷落。凤星河低头扫了一眼,“嗷”一嗓子又蹦上了帝俊剑。
那哪里是泥泞的土地,分明是或人或兽的皮肉腐烂成泥。刚刚踩上那么一脚,半烂的肉泥被挤压上来,一颗眼珠子受不得重量“啪”的爆开,粘到了他的靴底上。
“呕~!”
凤星河趴在剑身上,脸色煞白,清早吃的那些东西半点儿不剩,全都吐了出去。实在是太恶心了。
“公、公子,松、松手。”
一道尖细似孩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和他握着同一根勾魂索的鬼兵被他甩来甩去,转着圈的甩,上下的抡,头晕脑胀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也“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凤星河这才想起那些个鬼兵,松开手里的链子,转头一看,剑上有三个。长长的锁链连成一串,甩到血地上,还拖着几个。
“一、二、三……”
他皱着眉头点了下人数,这里只有十七个鬼兵,其余的不见踪影。想必是坠落时中间那个没拽住松了手,后面那半串直接跟着一起不知落到哪里去了。
担忧、急切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星河,你不要紧吧?】
勉强压下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凤星河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这里太恶心了。”
说完,他噌的蹦了起来,脚下粘到的粘液蹭到了宝贝木剑上,他心疼的要死,满脸懊恼。不过眼下可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等回到阳间再好好的刷刷吧。
凤星河御剑缓慢的飞行,一边打量周围的情况,一边和林清梦讲话,“师尊,鬼兵就剩一半了,好在我们俩……”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过度惊诧,他蓦的提高了音量,“这里怎么会有五神山的弟子袍?!”
【什么?】
【小炉鼎,借我只眼睛用用!】
“你说什……?”
“啊,好凉!”
凤星河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左眼凉的发疼,整个眼眶被冰的没了知觉。他本能的闭眼、抬手捂着,嘶嘶的抽气,“师尊,好冷啊。”
【乖,等出了鬼界我好好帮你暖暖,睁眼。】
听着音尾上扬的调调,凤星河好像看见了他那带着戏谑笑意的桃花眼,撇了撇嘴冷哼道:“要不您还是继续装装正经吧。”说着听话的睁开眼睛。
右眼与往常无异,左侧原本明亮的杏瞳已然变得通红,好像随时会滴出鲜血那般。
【不装了,太累。】
林清梦说的随性,透过凤星河的左眼,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地狱。
广袤无垠的荒漠中由森森白骨堆起了一座座尸山,猩红的血水好似条条小河般蜿蜒流淌,最终汇集成汪洋血海。
目之所及皆是幽暗的血红色,无尽的血色雾气充斥着整个地狱。骸骨遍地,毛发如毡,皮肉腐烂成泥、经年累月形成了骨血沼泽。
偶尔有几棵鬼界特有的阎浮树,树叶早就掉秃了,枝丫上缠满了血淋淋的筋骨。
恶鬼更是多如牛毛,随处可见。大多数都像在阳间见过的那样,二三丈的身高,长得奇丑无比,只知杀戮掠食。
有些矮小的不足半丈,一群群的躲在尸山中,隐在血池里伺机而动。也有小山一般的庞然大物,在地狱里大概是无敌的存在了。随手抓到些什么,看也不看,直接用利刃般的指甲剐了肉扔进嘴里。
十几个鬼兵跳到地上,两两一排跟在飞剑凑过来送死。
凤星河缓缓转动身体,让林清梦看的真切透彻,最后指着不远处一棵挂满了筋骨肉渣的阎浮树说道:“看那里,那些碎布料!像不像五神山的弟子袍。”
【过去看看。】
“好。”
帝俊剑呼啸而过,转瞬便到,倒是可怜了
几片零碎的、血迹斑驳的白色衣料可怜兮兮的挂在树上。
凤星河摘前倾伸手去够树上的布料,另一只手捂着鼻子,眉头皱的死紧。
啊啊~!臭死了!恶心死了!
这树上缠着的好像都是人筋,一根绕着一根,一层压着一层。最底下的早就抽抽巴巴的风干了,最上面的血迹刚刚干涸,还算新鲜。
“呼……”
凤星河用拇指和食指的指尖,小心翼翼的掐起布料的一角,生怕碰到不该碰的东西。
随后逃也似的飞离数丈,刚一大口呼吸,又被风里的腥臭味儿呛的咳嗽不止。苦涩的酸水从胃反到嘴巴里,“呕~!咳咳咳!”
他的眼睛都憋红了。
“师尊,你看!真的是!”
云纹、黑边!
林清梦沉声下了结论——【不错,是单狐山的。】
【再找找,看看还有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