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柚眼睛一瞬间亮了,将身上松松垮垮没个正行的衣裳整理成能见人的模样,裴柚伸手随意地给自己挽了一个发髻,就打算跟着顾尔晚离开。
徐嬷嬷在身后喊道,“小姐,明日的功课”
“明日的功课,自然是明日再说。”裴柚头也不回地扬声道,怎么也不见方才忧心学业的模样。
徒留一把老骨头的徐嬷嬷站在原地,又忧又喜。
她见过小姐刚来京城时谨小慎微的模样,细若蚊声的回答、怯懦自卑的神态自然就乐得见到小姐如今敢笑敢闹的面容。
顾小姐和钱小姐一个动若脱兔,一个静若处子,都是这京城里顶好的姑娘家。
当然,她家小姐是最好的姑娘家。
不知道在徐嬷嬷心中自己有如此之高的评价,裴柚被顾尔晚亲亲热热地挽着手往外走。
“我跟你讲哦,那鱼香大抄手的摊子新上了糖水,用洋薯加上糖一起熬煮,煮到汤开始粘稠,洋薯质地软糯弹牙的时候,就成了。”
顾尔晚说的绘声绘色,仿佛下一秒就端来一碗糖水来吃。
跟着顾尔晚总能吃到京城最正宗的零嘴,听到最有意思的剧目,一整天都不会无聊。
裴柚一双杏仁眸子亮了亮,两人挽着手一起往侯府门口走。
迎面看到陈云心扶着母亲走过来,裴柚脚步微微顿住。
苌婉毕竟是裴柚的母亲,还是生身母亲,纵使她对裴柚犯下天大的过错,都能被这个身份轻松化解。
早在裴柚能下地行走之后,苌婉的禁足就已经解开。如今丝毫不显弱势的贵太太斜睨着面前与自己并不相似的女儿。
眼神中已经不再克制自己的厌恶。
陈云心看到一身素色的裴柚,清秀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妹妹好不容易出了院子,这是又要到哪里去?”
说完,陈云心自己脸上一僵,连忙改口,“是姐姐的不对,妹妹如今身份高了,就算不来与母亲请安都不算什么,出去哪里岂能是我可以置喙的”
她话里有话,裴柚心里清楚的像是明镜。一张素白消瘦的小脸上却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甚至伸手拉了一把想要为她打包不平的顾尔晚。
陈云心话语上的心机粗陋浅显,就连两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小姐都能够听出来,母亲做了几十年的侯府夫人,不可能听不出来。
端看信不信罢了。
“呵,本夫人哪敢劳驾国公小姐来请安。”苌婉眼神轻蔑,语气淡淡,伸手拍了拍陈云心扶着自己的手,“走了,心儿。”
裴柚敛下眉眼,闭口不言,即使不让她请安是母亲自己的要求。
待母慈子孝的一对走远,顾尔晚鼓着一张包子脸愤愤不平。
“你那假姐姐都要骑到你头上去了,你居然还能忍?”
“侯夫人到底是不是你亲母亲啊,哪有这样的”
裴柚轻轻摇了摇脑袋,拽着顾尔晚的手臂向外走去,直到坐上了顾家的马车,两个小姑娘都没有说一句话。
顾尔晚生气裴柚的软弱,但是也反应过来侯夫人毕竟是人家的生母,当着裴柚的面说她亲生母亲的不是,到底是太过于残忍了。
裴柚抬眼,正好与顾尔晚纠结的目光对视,噗嗤一声笑出来,“怎么一副愁眉苦脸,不馋你的糖水了?”
顾尔晚瞠目结舌,“你不生气,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