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器三十五年冬，佛罗里达宫的穹顶下，机械夜莺的啼鸣混着水晶透镜的嗡鸣，在铅玻璃屏上投下细碎的声波纹路。卡洛斯·德·索萨转动着裂痕密布的水晶地球仪，古巴岛的琉璃模型已被涂成黑色——这座加勒比枢纽三天前刚被沈器舰队的火山灰弹犁为焦土，如今仅剩波多黎各的齿轮要塞在大明振频覆盖下苟延残喘。
「诸位，」卡洛斯的指尖用力按在佛罗里达半岛边缘，机械驱动的立体地图上，钟鼓防御链如蜷缩的机械蛇，仅存北美东岸至波多黎各的断续光斑，「哈瓦那陷落后，我们的加勒比防线已退至巴哈马。大明在古巴部署的「钟鼓震击炮」，其振动频率正以每日三海里的速度向佛罗里达海岸侵蚀。」
战争官扬·范·德·格拉夫的黄铜镜组闪过红光，他猛拉机械操作杆，蒸汽驱动的大西洋模型中，代表神罗铁矿船的磁石人偶被迫绕开直布罗陀，向西北非海岸蠕动：「神罗铁矿船若想抵达佛罗里达，必须绕道西非利比里亚，经几内亚湾北上。」齿轮转动声中，铁质信鸽雕塑在赤道以南纷纷坠落，「但大明封锁线将大西洋赤道以南划为禁航区，我们的信鸽和商船只能挂丹麦商旗偷渡，运输周期延长至三个月，成本激增80%。」
「更严重的是资源断链，」资源官安娜·恩古吉转动齿轮手柄，机械沙盘上的北美东岸橡胶种植园泛起预警红光，「中美洲羽人部族被大明「工禾纹锄铳」编户后，橡胶贸易量骤减90%。现在唯一的希望是西非利比里亚地方势力——」她按下蒸汽按钮，映出利比里亚海岸的铜版画，「他们配合我们在刚果红树林投放橡胶木虱，已导致大明刚果河口的防铅林带退化15%，但……」
「但大明在圣多美岛新设蒸汽钟鼓楼，」技术官艾琳娜·冯·霍亨索伦接口，展开机械声波图谱仪，金属箔片模拟出大明「黄钟律十五击」的振频波形，「我们的木虱鞘翅共振频段被完全压制，生物武器效能衰减至初始值的27%。」
卡洛斯突然起身，机械投影仪喷出蒸汽，在墙面投出尤卡坦半岛的晃动影像——那里的羽人茅草屋被工禾纹碉楼分割得支离破碎：「既然生物武器失效，就用最原始的手段。安娜，给尤卡坦的羽人部族运送佛郎机旧燧发枪，用『推翻工器奴役』的名义换橡胶。」他指向佛罗里达的红树林铜雕，「记住，每杆枪里都要藏『海豚频率』振动器，让他们的袭击不与大明钟鼓校准时刻同步。」
战争官扬皱眉：「但神罗的铁矿……」
「神罗？」卡洛斯冷笑，将锈迹斑斑的佛郎机金币砸在西非航线图上，「斐迪南三世的铁矿船刚被大明「钟鼓频率干扰弹」击沉三艘，现在他连齿轮工坊的废料都送不出纽伦堡。」他转动地球仪，露出利比里亚蒙罗维亚港的机械码头，「从今天起，所有西非航线商船必须悬挂丹麦国旗，船舱夹层改装「海豚频率」干扰器，一旦遭遇大明巡查艇，就引爆甲板上的鲸油桶——反正货舱里装的不是铁矿，就是裹着橡胶的振频炸弹。」
散会后，卡洛斯独自留在会议室，机械夜莺的尾羽扫过地球仪上的「工器王朝」疆域——南美大陆和刚果以南被工禾纹锚链标记完全覆盖，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铁幕。他摸出母亲的里斯本罗盘，指针在蒸汽干扰下划出绝望的圆圈，最终停在西非利比里亚的海岸线上。「当巨人封锁海洋时，」他喃喃自语，将罗盘碎片嵌入机械地图的加勒比齿轮，「侏儒只能在齿轮的缝隙里种满炸弹。」
佛罗里达宫外，机械夜莺群正扑棱着飞向波多黎各，尾羽的黑十字徽章下藏着微型振频炸弹。它们将在大明钟鼓楼的黄钟律十五击校准时刻，以自杀式振动撕开封锁线的声频网。而在尤卡坦雨林深处，黑十字传教士正用生锈的佛郎机铜炮指着羽人酋长：「看，这是能撕裂工器护甲的神器——只要你们对着大明钟鼓楼敲响这面铜铃，圣音会的频率就会护佑你们的箭镞。」铜铃表面，工禾纹伪装漆下的「圣音会」徽章泛着暗红，如同提前染上了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