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春雨下了十天。
自二月过后一直到三月底,老天爷一场雨没下。
大地好不容易润了一下嗓子,这水又被老天爷残忍的给带走了。
余令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望着已经屯了半个池子的水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一个多月来,咸宁县多了七十八个大小不一水塘。
这些水塘,最差的也有半塘的水。
如今天气逐渐地转暖,万物开始复苏,胳膊粗细的生柳树桩子被百姓们砸进了塘梗上的最边缘。
这么做能有效的防止垮塌。
等到天气彻底的暖和起来,这些柳树的生桩就会变成一棵棵的柳树。
两三年以后就会长成大树,它们用根系来固筑堤坝。
“守心,这个月没下雨,今年的干旱已经是必然的了,这几日越来越多的大户来找我了,看看今年能不能用上水。”
余令闻言就笑了。
这些人不光去找过茹让,在找茹让之前他们就已经来找过自已。
奈何余令太狠了,这些富贵人没法子才去找茹让。
其实找茹让也白找。
两人是鸹貔二人组。
余令不好说话,余令最起码还能听你说话。
茹让他这个年纪是真的说不了话,他喜欢用拳头说话。
十五六岁的年纪能听那些老头讲一大堆道理?
何况这些老头子还骂他是鸹貔。
为了试探茹让的口气,这些人联合找了一个能说话的人,结果门都没进去,就让茹家门房给打了。
头人被打了他们依旧不死心,他们又找了苦大师为头人。
这才让茹家的大门打开,他们的意思才传达了进去。
茹家是没落了不假,但也不是鸹貔。
若是洪武永乐年间,哪家敢这么跟茹家说,早都被贬到云南那边喂虫子去了。
找谁说情都不行。
如今被一群老头子给笑话了,他忍不了。
找茹让是被逼的,因为余令太狠了。
其实这件事已经由不得他们有选择的余地了。
他们的人少,但是土地却多,随便一个员外,手底下最少就有一百亩地。
老百姓手底下才多少土地。
所以在用水这件事上他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俗话说吃的多拉的也多,他们家大业大花费也大。
百姓苦,他们也苦。
在天灾面前从来就没有任何人能够超然世外。
他们之所以过的比百姓好,那是因为不纳税家里有余粮。
真要和百姓一样纳税,他们其实也高不到哪里去。
“别笑,说话!”
“很简单啊,还是那句话四月的麦苗灌浆用水的时候可以用,但我们要他们粮食收成里面的一成!”
茹让疑惑道:“这收来的粮食真的平分到百姓头上?”
“啊,本来就该分到他们头上啊,话都说出口了,咱们今后还要挖水渠的,争取每家土地跟前都有一个闸口!”
茹让深吸一口气。
他总觉得余令的脑子有些不正常,闸口通到自家地跟前,这种日子想都不敢想,真要实现了。
干旱算个屁啊!
“确定用水就得给一成的粮食对吧!”
“对!”
“可不敢变啊,变了我就里外不是人了!”
“对了,不给粮食给钱也行啊,就以王老员外为标准,只能高,不能低,咱们也不强迫,爱给不给吧!”
茹让翻身上马,忙着去灞桥那边查看拦水坝了。
余令也爬上了自已的毛驴,晃晃悠悠的朝着大慈恩寺走去。
今日的大慈恩寺要种桃花,种完桃花之后就要铺地砖了。
地砖铺完就是细活了。
像什么佛像鎏金,外墙刷白,大殿换瓦,里里外外的布局设计等。
余令知道这些,但余令不懂这些。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余令原本是想用几百两银子简单的修缮一下大雁塔,谁知道现在搞成了这么大一摊子,问题是钱还没有花完……
余令很难受。
剩下的钱余令就准备拿来盖房子。
如今大慈恩寺的正门前不远处已经热闹了起来,已经有了一个集市的雏形,大慈恩寺已经在派人在管理了。
摊位可以随便摆,卖什么都没有管,但前提是不能堵住正门口。
这是寺院的底线。
只要不堵住大门,你卖什么都没有人说你。
粗活做完了,只剩下一些细活,原先五百多人干活的大场面已经不见了。
如今里里外外加起来只有一百多人。
这一百多都是手艺人。
头人为了在规定的时间内把钱拿到手,这些手艺人也为了能更快的拿到钱,他们吃穿住都在这大慈恩寺。
他们要生活,自然需要物质,需要柴米油盐。
因为这个缘故,大慈恩跟前卖菜的人就很多,多是妇人和半大的孩子,望着很热闹。
这里不比长安城内,又不用交钱,因此这里的菜比城里菜便宜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