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字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裹挟着压抑不住的暴虐情绪。
不等众人反应,她已经径直朝二楼卧室走去,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朱莉和景兆辉面面相觑。
秦森狐狸眼一眯,反应极快。
他冲裴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安排直升机的事交给你了。”起身时故意放慢语速,“记得...让他们别那么快来。”
“好。”
裴舟指节发白,玻璃杯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胸口翻涌的情绪复杂得难以名状,嫉妒?愤怒?不甘?或许都有。
他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果汁,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果然,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二楼隐约传来木质床架撞击墙面的闷响,混着窗外暴雨敲打玻璃的节奏。
朱莉耳尖发烫,手里的茶杯差点打翻,这动静让她想起二十多年前马尔代夫蜜月时的棕榈树屋。
景兆辉面不改色地合上平板:“裴舟,你自便。”他起身时瞥了眼天花板,水晶吊灯正在轻微晃动,“我还有个跨国会议。”
“您忙。”裴舟颔首,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杯壁凝结的水珠。
朱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突然被楼上某声压抑的呜咽打断。她手忙脚乱抓起爱马仕包:“阿姨约了SpA...”高跟鞋踩到玄关时又回头,“密码是景桃生日倒序。”
佣人悄无声息地退场,窗帘被穿堂风吹得微微鼓起。
裴舟坐在真皮沙发上,领带突然变得窒闷。茶几倒影里,他看见自己解开了第一颗铂金袖扣,又猛地停住。
二楼走廊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
密码锁的蓝光在昏暗走廊里像星子闪烁,他抬手时闻到指尖残留的橘子香,是方才景桃喝剩的果汁,溅在他虎口的一点甜。
指尖悬停在数字键上方三厘米处。
暴雨突然变得很吵。
暴雨在落地窗上蜿蜒成河。
床头的鎏金摆件开始摇晃,频率从无序到共振。景桃的指甲陷进某个人的肩胛骨,像要剜出一颗星星。
她眼前闪过木雕小蛇断裂的截面,玉镶的裂痕在记忆里泛着冷光,此刻有人用虎牙抵住她手腕的玉镯,秦森或者裴舟,不重要了。
真丝床单皱成一片浪。秦森在某个瞬间突然发力,把她的脸转向梳妆镜。
镜中三具躯体像三柄出鞘的剑,他故意让她看清自己眼底的不甘——
你看清楚,现在是谁在给你止痛?
但下一秒又被更汹涌的浪潮打碎,镜面蒙上雾气,只余三个模糊的影子在深海沉浮。
裴舟的腕表不知何时摘下的,金属表带在床头柜划出细痕。他向来克制的呼吸终于破碎,像被撕开的绸缎。
当景桃的脚踝擦过他腰侧的伤疤时,那是当初在仙逆剧组接住景桃时留下的,他突然理解了那些中世纪油画里弑神的圣徒,原来极致的克制本身就是一种疯狂。
当直升机旋翼的声音终于由远及近,三人的喘息早已分不清彼此。
景桃望着天花板上静止的光斑,想起仙逆世界那些星云,那些柳絮般的云朵,应该也是自由的很无力吧。
裴舟正在系衬衫纽扣,手指稳得不像话。秦森赤脚踩在地毯上,弯腰捡起被扯断的项链。珍珠项链躺在角落,残缺了好几颗。
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