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次日的胸外科病房，消毒水混着血腥味在走廊里游荡。苏怀瑾刚给陈先生做完咽喉脓肿引流，口袋里的传呼机就疯狂震动——12床刘师傅的家属在护士站哭喊：“咳出来的血脓把被子都浸透了！”他冲进病房时，老人正半靠在床头，双手抓着床单，剧烈的咳嗽让胸廓像破风箱般起伏，嘴角挂着暗红的脓血，枕头边上的搪瓷盆里，黑褐色的痰液混着血丝，散发着腐臭。
“体温39.5c，血氧饱和度88%！”护士小王掀开被子，老人胸前的肌肤甲错，像干涸的河床般布满裂纹，右胸下方明显肿胀，手按上去能感觉到皮下有液体波动。苏怀瑾捏住脉枕，脉象滑数而芤，右关脉弱得几乎要断，再看舌苔，黄腻得像块熬久的膏药，舌质红得发暗。“把清肺宝的成分报告和胸部RI拿过来！”他声音发紧，想起242章里陈先生脓液中的tc-67，直觉这又是tS集团的连环招。
RI胶片在阅片灯上泛着蓝光，右肺下叶的脓腔像个黑洞，边缘附着层细密的白色颗粒——和肺立清事件中人工肺膜的纳米纤维分布一模一样。检验科老张匆匆赶来，手里的报告单被捏出褶皱：“氯霉素超标两倍，苇茎含量50g\/袋，超过药典标准五倍！”他压低声音，“痰培养是铜绿假单胞菌，耐药性比常规菌株强三倍。”
“苏医生，医务处让您立刻去一趟。”实习生小李气喘吁吁推门进来，眼神里全是慌张，“说您在喉痛灵事件中擅自使用万古霉素，现在又在清肺宝病例里滥用苇茎汤，涉嫌违反诊疗规范。”苏怀瑾捏着苇茎饮片的手顿了顿，饮片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却比药典规定的粗了近一倍——显然是未经炮制的生品，难怪会损伤肺泡巨噬细胞。
他跟着小李走到走廊拐角，突然被拽进杂物间。老张戴着口罩，手里举着台显微镜：“看看这个。”载玻片上，肺泡巨噬细胞正在成片凋亡，细胞质里游动着米粒大的黑色颗粒，在荧光下呈现出tc-78的螺旋结构。“和tS集团‘肺部微环境调控装置’的专利图纸完全一致，”老张声音发颤，“他们在清肺宝里加了纳米机器人，专门攻击巨噬细胞。”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画面里，tS集团的研发实验室中，穿白大褂的技术员正将tc-78纳米机器人注入实验兔肺部，原本活蹦乱跳的兔子瞬间呼吸困难，肺部ct上快速出现脓腔阴影。视频最后，镜头扫过墙上的标语：“智能吸痰机器人，让脓胸患者重获呼吸——tS集团医疗生态链”。
凌晨两点，苏怀瑾戴着鸭舌帽混进tS集团总部。地下二层的走廊里，“清肺宝原料提纯车间”的灯箱透着诡异的蓝，门缝里飘出的福尔马林味比242章的合成病原体实验室更浓烈。他刚掏出祖父留下的青铜针具，拐角处突然传来脚步声，连忙躲进清洁间，透过门缝看见两个保安拖着个金属箱走过，箱子上贴着“tc-78纳米机器人成品”的标签。
实验室的电子锁显示密码错误三次后自动报警，苏怀瑾摸出在喉痛灵事件中捡到的tS工牌，指纹识别器蓝光闪过，门“咔嗒”打开。眼前的场景让他瞳孔骤缩：培养箱里漂浮着半透明的肺组织模型，脓腔部位闪烁着tc-78的荧光，旁边的电脑屏幕上，实时播放着刘师傅的痰液采集画面——正是清肺宝包装盒里的微型摄像头传来的。
“苏医生真是锲而不舍啊。”熟悉的阴恻恻声音从身后传来，研发部主任陈立把玩着手里的注射器，针头里的蓝色液体和242章试图注射给他的一模一样，“你祖父要是知道你在破坏他参与的三阴三阳计划，会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这句话像重锤砸在苏怀瑾心口，他想起240章收到的合影，父亲和陈立勾肩搭背的样子，此刻对方嘴角的冷笑让他后颈发寒。
警报声突然响起，陈立的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苏怀瑾抓起桌上的实验报告转身就跑。报告里夹着张肺部解剖图，脓腔位置标着“人工肺膜植入最佳区域”，旁边的生产计划表显示，tc-78纳米机器人即将随清肺宝投放全国二十三家呼吸科专科医院。
回到医院时，刘师傅的胸腔闭式引流管里，tc-78纳米机器人在引流液中清晰可见，像群黑色的蚂蚁在翻涌。苏怀瑾刚要记录，护士站传来争吵声——tS集团的医药代表带着律师函来投诉，说他恶意抹黑清肺宝，要求立刻停止治疗。
“苏医生，”小王悄悄递来个信封，“刚才有个戴斗笠的老人放在护士站，说给您的。”信封里是张泛黄的处方笺，祖父的字迹力透纸背：“苇茎汤需用新鲜芦苇茎，配桃仁、冬瓜仁逐瘀，若见纳米荧光，加银屑草三钱煎服。”笺底画着tS集团总部的平面图，地下二层标着“肺部微环境调控核心实验室”，旁边写着：“79号储物柜，你父亲当年提取苇茎素的实验记录。”
窗外，秋雨淅淅沥沥打在玻璃上。苏怀瑾摸着处方笺上的银屑草，突然想起244章将要面对的肠痈宁事件，tc-89成分诱导肠黏膜细胞凋亡，而眼前的tc-78正在摧毁肺部巨噬细胞——tS集团的tc系列，分明是按照人体系统在进行精准打击。
手机震动，是老张发来的消息：“tS集团正在申请‘智能吸痰机器人’的医疗器械注册证，所有临床数据都来自清肺宝导致的脓胸患者。”苏怀瑾望向刘师傅的病房，引流瓶里的脓血还在缓慢流出，而他知道，下一场战斗，就在tc-89肆虐的普外科急诊室，等着他带着大黄牡丹汤和真相，撕开tS集团“药物损伤-设备植入”的血腥链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