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从宣恍然一惊。
他急忙松开手里压迫许久的纱布,低头一看,就发现对方说得没错。
就算是皮肉伤,位于心口,便没法轻忽。
不能耽搁,需得尽快处理了。
意识到这点,他都没顾上再说一声,匆匆转身,先去旁边桌上拿取新纱布和伤药。
张海侠顺势上前,接过张海客抛出的机身。
朝看来的青年手势示意、得到允许后,他悄声走向窗边,就此接过了这通早已偏题的通话。
“抱歉,老师还有事……我是张海侠,为了尽快开展委托,麻烦告知,你当前是在青海什么地方?”
“以明日为起点,最长支撑期限多久?”
“预估周边危险程度多高?还有……”
围绕着接应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有条不紊的梳理下,陈皮连突然被拿开的电话都来不及问,只能憋着气挨个回答。
为了避免这群小心眼的张家人拖后腿,他特意强调,自己只有少量食水,三天内就会弹尽粮绝。
急需尽快过来救援。
张海侠态度很好地应声,跟他保证三天内一定赶到。
这让陈皮稍微松了口气。
之前跟这个“师弟”接触不多,如今看来,在这群张家疯狗里,到底也还算个正常人的。
这种感觉,也只持续到问答落定,通话即将结束前。
他问起,对方最快什么时候来。
才听对方轻描淡写地说,现在其实老师也在青海,只是既然他说暂且还能支撑,想来也没紧迫到分秒必争。
三天内,他们总会到的。
电话挂断了。
陈皮盯着通话结束的界面,胸口一口气实在梗得慌,忍不住狠狠捶了把身下沙子,砸出一个碗大的沙坑。
——姓张的,根本没一个好货色!
……
张从宣结束包扎,去卫生间洗了个手。
出来的时候,垃圾都被收拾了起来——染血的纱布等随后需要带走烧毁处理——而张海侠已经打完电话,把手机原样递了回来。
就在一间房内,通话内容就算没外放,也都听得见。
除了刚刚洗手时短暂的水声遮蔽。
但总共半分钟都不到,显然也不至于错过太多重要内容。
因此青年没多余再问什么。
反倒张海侠主动道歉,关于陈皮那声莫名其妙的“答应”,他并没能问出来缘由。
张从宣犹豫了下:“这个……”
他本想说,其实可能就是店铺发的广告。
转念又一想,本来学生们就对系统胡思乱想了不少,成天提心吊胆的。这实话说出来,不得再让他们惊吓一回。
于是话音一转。
“……之前不是给了他我的名片,走投无路找上门求救而已吧,不用多想。”
这通电话,倒是来得凑巧。
见几人情绪依旧低沉,青年轻叹一声:“也好,你们再想想之前的事情,我先——”
吃一蛰长一智,他这次谨慎地斟酌了一下。
“——既然出了这事,我去找海洺问问情况。”
他神色自若地背过身,走向门口。
一步。
张海客紧紧蹙眉,肩线乍然一抖,却强行按住了起身跟上的冲动。
两步。
张海楼脚下挪了挪,却又重新踩回原位,低着头,不敢去看地上那道渐行渐远的影子。
三步。
张海侠回头看向桌上仍旧摊开的两张照片,神思沉凝。
四步五步……终于到了门口。
张从宣无声轻吁。
也就短短几步路,但如芒在背的情况,他走得真有点艰难。
攥着门把手拉起的刹那,身后忽有铃声轻轻荡开。
所有人都止住了动作。
然而这并非幽远清脆的惑人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