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脉脉回还昼夜生
大雪断断续续纷飞了两日,路上行人渐少,只有一匹快马在奔腾,原是有东京里的文书到了。
云鹤在判厅办公被叫去了州厅,随着他而去的还有从门外紧赶慢赶来的两位判官,到了之后,叶初请他们下座,吩咐书吏上茶,一人下发一张吏部下的告身文书,这文书像邸报一样,下发是为了让一路驿站为官使提供方便。
也只是官员另外的敛财手段罢了。
只云鹤与叶初对视一眼,他们看见人名后还是松了口气,两人眼里都带有喜悦二字。
那赵判官问,是否开始准备东西以用来迎接观察使。叶初只答:一切从简。都是两廉官,不用那些虚礼。
来的是这两个人,不知自己叔父他们在朝中下了多少功夫。
似乎在提醒他们,有些该做的事便该做了。
来的两个观察使,是御史台中丞夏朝带着前岁被左迁出京的监察御史理行孙简来巡检。巡的是什么,在座的不在座的大家心里门清,巡的自然是地方财政,地方刑事诉讼,地方仓储农业水利。
尤其是睦洲才遭淹了两个县,何况还有药死灾民一事,虽说蔡家推脱是奸奴害主,事实还有待商榷。
要说这孙简上谏言实在是直白可爱,惹得皇帝不快,当时刚升迁不到一月便被贬了。
当然,当时的吏部尚书还是孔韦,这老家伙便是权贵一派的代言人,是萧党。
皇帝一提,他便使人参了孙简,甚至还参了推举孙简升迁的御史中丞楚华,孙简气得在朝堂之上便摘了帽子,匍匐在地上,不起来,又高声唤道,“陛下,若是继续横征暴敛,穷奢极侈,弃天下百姓于不顾,天下之人定不忍陛下久矣,恐有反民。”
皇帝气得脸色铁青,偌大个朝廷,就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直到云老相公站出来,缓和了气氛,这才将孙简提起站住,但皇帝还是不悦,直到升朝尾上还是将孙简降了职,孙简铁青着脸谢恩,待散值后只向云老相公拱了拱手便摔袖子离开了。
云鹤没进入朝廷之前,便听说过这位诤臣的事,在当时还是硬生了敬佩之心,毕竟不是谁人上谏都可以如此直言不讳,弃自己前程于不管不顾境地,只为劝一国之君节俭些。
而且这孙御史,向来是见谁不公便弹劾谁,朝廷上能参加大会的有名有姓的官员,从没被他上本参过的恐怕两手之书,得罪的人也不可胜数,故而惹得皇帝大怒也没人给他站出来求情。
祖父评价他,待千载史书上,此人定是本朝第一诤臣。
但是云鹤他确实只耳闻过,没见过,故而看到孙简这名字时都反应了半晌,幸得他记忆超然,还能回忆起这人是谁,只他不知这人是什么时候调回京的,还是官复原位。官场的变动太快了,想来是这人的升迁没有什么意义,或者说,对云家对萧家都没有什么影响,故而任意一封东京里来的信都从未提及过。
叶初看出了他的疑惑,也对着另外两位正在思索的判官道:“这夏中丞本官未曾公事过,只这孙理行是本官同年,陛下亲点的榜眼,只是刚正不阿一人,最是眼中揉不得沙子,故而一入庙堂便去了御史台。若是谁为了不被查检自去讨好于他,莫怪本官没有提醒过。”
两位判官高声迎是后便退出去下发文书了,也给声。
厅里就剩下叶初云鹤二人,叶初对着云鹤微微颔首,目光透出杀伐之气,果断道:“世侄,时机已到。”
他也不讲究官场那上官与下官之间的礼节,依旧以亲近关系来称呼。
自姚佑将蔡二抓了定了灾民案后,又像是卖好似的将蔡二送到云鹤手里,让云鹤定下这强抢民女案。
云鹤当时可不知什么药死灾民一事,后面知晓了,虽有疑惑,却还是同了伙。
借了叶初的势,又加上姚佑的推波助澜,才将毒害灾民这事上至天听。
二人关系就更近了起来,云鹤也不再怀疑当时雨夜被行刺一事是叶初的手笔。
那蔡家求到转运使与安抚使那儿,这两人却是权责受限,无法插手这事,涉及刑事的案件只有提点刑狱司长官徐安可以插。
但徐安先前替叶初将桐庐县令自缢而亡的事抗了下来,没有牵连到蔡家,也没有牵授到叶初,可以说是两全其美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