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因为我们还在被神殿追杀,带着头猪得多明显啊,又不能当坐骑,所以你暂时放弃了,准备等以后找个地方常住的时候再养。”
虞渊哈哈大笑:“那我现在有猪了,就在宸光峰上。”
他还有一座小木屋,屋前李花飘飘,屋后有两畦绿油油的菜地。隔壁昭明是个很人讨厌的师父,不事生产,每顿必来蹭饭,总有各种借口不洗碗,偶尔还来他的菜地偷两根黄瓜啃,但凡虞渊看到,就会放猪拱他,然后他和猪再被恼羞成怒的师父追得满山跑。
昆山的风也暖烘烘的,比别处多几分温柔。
酒里下了药,昭明撑不过须臾便倒头睡去,剑灵和斩棘也不再闹腾,各自沉眠。
虞渊擡手扣住昭明的手腕,手中神力顺着经脉涌入,游走一周天后,发现昭明的伤势果然没好。
难怪以师父那要才华有武力,要素质有武力的性格,会用下毒拖延时间而非暴力开路。
“混蛋师父,你原本就不该跟来的。”
他双指并拢,点在昭明眉心,一缕灵光窜入,昭明陷入一场甜美的梦境中。
一梦黄粱,梦醒之后,一切现世的记忆都会如梦般消失。
“笃笃笃。”
叩门声在门外有规律地轻响,虞渊推开门,便见一着墨蓝道袍的青年站在门外,他生得剑眉星目,一脸正气,让人不由自主觉得如果话本上的正道少侠有脸,一定长他这样。
“我是自在城的城主向苍燃。”他自我介绍了一句,想了想又挠头补充道,
“是小榭子的师父谢亭曈最好的朋友。你师父认得我,不然也不敢带你来。”
虞渊让开半个身子,请他进来。
五天前,他在逃亡途中推演天机,算到了昭明的死局。然而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独遁其一,经过虞渊反复推算,唯一一线生机在自在城内,所以他执意一路向西,就是为了将昭明送过来。
先前说的一切皆是谎言。
正如扶旸了解虞渊,所以能一步步设计他,虞渊也了解扶旸,知道他绝不会给自己避风头后再找到证据的机会。
故而虞渊根本不打算在自在城内久留,他会独身前往魔界,在扶旸销毁证据之前揭穿他的真面目。
昭明的伤已不适合与虞渊险死环生地万里奔走,他必须让昭明暂时忘记一切。故而他偷偷窥探天机,在命途长河中筛选出了一个可靠的人,接济昭明一段时间。
等他成功证明勾结魔界的是扶旸,洗脱冤屈,就回来接走师父;如果他被扶旸反杀,昭明一辈子记不得他最好,总比被他害死强。
“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他的,即使重奕亲自来也休想动他。”
“多谢。”
虞渊倒无所谓信不信,他在昭明身上留了护身法器,还会让斩棘暗中保护,就算他居心不良,昭明也不会有事。
更何况他能判断那人所说皆出自真心。
“他醒过来后会忘记一切,你不要在他面前提我。”
说罢,他身形渐淡,向东而去。
“诶,说走就走啊?”
向苍燃对着虞渊消失的方向喊了一声,随后拍开地上的酒坛,想起了什么,惆怅地对月碎碎念。
“唉,让你当初别喜欢重奕你不信,男人最了解男人,我老早就看清他不是好东西了,你喜欢他还不如喜欢我呢,虽然我只拿你当兄弟,肯定会严辞拒绝你……但你看,现在帮你照顾后人的还不是我。”
没人答他,满城喧嚣衬得此处愈发寂静。
“要是你在的话,现在肯定又得攮我……”
向苍燃目光悠远,回忆起年少时与谢亭曈气夫子闹学堂,一起嘻嘻哈哈的时光,唇边挂着淡笑。
谢流景做了一场美梦。
梦中他和父母住在桃花林中,林中花香阵阵,他和好朋友迷花仙子一起在树下吹叶子笛,智叟爷爷坐在湖畔,钓他永远钓不上的鱼,父亲和母亲的身影在小窗前忙碌。
他在这里幸福地渡过了童年,青年,一百岁,两百岁,三百岁,一生顺遂。
某一天,他们举家搬迁到关外西边的一座城中,那里是父亲的故乡……
眼前白光一片,他醒了过来,发觉脑海中的记忆遥远而模糊,只有梦中发生的一切无比清晰。
“你醒了?”
眼视线逐渐清明,眼前是一个陌生的英俊青年。
“你是谁,这是哪儿?”谢流景发出哲学二连问。
那看起来不比他大多少的青年一脸诡异的慈爱:
“这里是自在城,我叫向苍燃,是你师祖最最好的朋友,你可以叫我向爷爷。”
“……向前辈,我的亲人呢?”
向苍燃看着手中的小纸条,一脸从容地念他昨晚刚编好的借口:
“你师祖已然过世,父母云游在外,将你托付给我照顾。这自在城有一半是你师祖的产业,你算半个城主,可以随意作威作福。但我还是真心告诫你,千万别惹那些父母双亡,家里有不是亲生的妹妹,嘴里念莫欺少年穷的那类人,不然我也很难帮你的。”
“……”
谢流景觉得这位前辈不像什么正经人,直接将他后半段话过滤,皱着眉问:“除了父母和师祖,我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对啊,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感觉少了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