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回到结局以前（1）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之前在海辛家宅邸遇到的、正接受着弗兰肯斯坦手术的，正是我自己。
准确地说，应该是现在的我。
然后过一段时间之后，过去的我就会和弗拉德一起，偷偷从弗兰肯斯坦的后门溜进这里……甚至还会偷听到现在的我和弗兰肯斯坦的对话。
在弗兰肯斯坦和崔西两个人的双重审讯之下，我将爱丽丝利用潘多拉之匣换回了我一条完整的生命一事告诉了他们。崔西算是与爱丽丝有过一段交情，我能看见她逐渐收紧的拳头和发白的指节。
“真就医学奇迹。”弗兰肯斯坦听完之后短促地笑了一句，又低声道，“你小子遇到这样的朋友也算是个奇迹。”
“别说了，我何德何能……”
“等等。”他打断了我的自嘲，戴着医用手套的手掌抚上我的左胸轻轻按压。我能感觉到他好像正在感受着我的心跳。“这颗加百列心脏没有被替换吗？”
“你果然知道加百列的心脏这回事！”
他收紧了我两只手腕上的束缚带，及时制止了我的暴起：“崔西，把他脚腕上的也收紧一点——废话，这不是……”
弗兰肯斯坦的话头戛然而止。
我昂起仅剩的能够自如活动的脖子：“这不是什么？”
他把我的脑袋重重地按了下去，生硬地接道：“你的身体我都拆开来重新组装多少遍了，这种关键零件的事我怎么会不清楚。”
“你又开始搪塞了？可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我老爸让你把他那颗心脏植入我体内的。”我侧着头，眼角余光看着弗兰肯斯坦忙碌又有条不紊的手，即便被我拆穿了真相也没有丝毫动摇，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今天一样，“留着这一颗心脏在人间，深渊之门就会逐渐被吸引到人间，对不对？”
反倒是崔西停下了动作。我听见了她倒吸气的声音：“崔斯？你在说什么？”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低声地哂笑着，“这场来自深渊的浩劫，自一开始，就都是海辛家所犯下的罪啊……”
估算着过去的我来到这里可能还有一段时间——毕竟上一次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弗兰肯斯坦的手术已经接近尾声，我便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了崔西。
我只有这一个妹妹，我不希望她一直到最后都不明白真相。
我仍然记得在回溯之前，那静静地躺在被晶化深渊气息封锁的海辛宅邸中的指环。
弗拉德说得没有错，既然我还没有直接观测到崔西的死亡，我就还有改变她“死亡”结局的机会——只要骗过那个过去的我就好。
我本以为弗兰肯斯坦会阻止我说下去，但是他没有。他只是继续着自己的手术，做着沉默的听众。连崔西中途都时不时地打断我询问一些细节，但他却像是默认一般无动于衷。
“崔西，去帮你哥拿套衣服过来。”待我控诉的话语终于平息下来，弗兰肯斯坦面不改色地吩咐道。
“你就没有任何想要声明或者反驳的吗，弗兰叔叔？”崔西放下了手上的器械，沉吟片刻后出声问着，“原来这些都是爸爸……都是你们早就预谋好的？你们想要用整个人类世界的安宁来换取我们家族的不衰？”
“想要获得什么，总是需要舍弃一些什么的。别再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了，崔西，我们不是圣母玛利亚，无法博爱一切世人。”弗兰肯斯坦的声音仍然平静，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我真正想要视线的愿望没有几件，但我不希望留下遗憾的事却是太多。”
我本来还想反驳什么，但想到自己仍然有求于弗兰肯斯坦，只好默默闭嘴。
弗兰肯斯坦最后帮我绑好了绷带，再次回头对崔西道：“你哥的衣服啊，崔西……不然你哥只能用这一身木乃伊一样的装扮在外面跑了。”
“哦、哦……”崔西丢下手里的器械时发出了清脆的“当啷”声，她低下头跑着离开了。
“让她一下子接受这一切一定很难。我当时可是消沉和自我怀疑了很长一段时间啊……”我仍然被那些拘束带控制着，无法起身望向她离去的方向。
弗兰肯斯坦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样，顺手解开了那些皮带：“但你没有对她提到你是来自未来的这件事，算你聪明。”
我赶紧爬了起来活动着身子：“我只是不想解释那么多，太麻烦了。不过，跟她提到又能怎么样？”
“崔西还是太善良了，她不适合做族长。走到这一步，不论是你我、还是休、亦或是整个海辛的长老会，都逃不开责任。”弗兰肯斯坦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既然你还愿意来找我，就说明即使看到了我的一些做法后，你还是愿意相信我。估计你也没什么时间休息，之后也不会有，那就在这个既不柔软也不温暖的床上好好歇一歇吧。”
“……我只是觉得，既定事实没有去更改的必要罢了。”我垂下头，看着被缠满了绷带的皮肤。
我回到这个时间，不是为了去找谁讨要任何说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