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铭：……
他选择了闭嘴，乖乖地去拿了袋子里另一份。
陈雅雅用小勺子舀了一勺，很是满足：“我专门去礼县小学门口那家店买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么大一份杨枝甘露，居然才涨了两块钱，还是以前的味道。”
段铭笑笑，也跟着喝了一口。
他小时候在礼县小学上学时，那边有一家糖水铺子，主打的物美价廉，杨枝甘露是里面最贵的一种，一份要五块钱。陈雅雅一贯爱吃甜食，却总因囊中羞涩而放弃，只有段铭考了满分时，母子俩才用奖励当作理由去“奢侈”一把。
价廉是真的，物美倒未必。比起昂贵的甜品店里噱头满满的杨枝甘露，又是所谓进口空运的芒果，特供级别西柚，又是慢泡细煮的西米，眼下这一份很明显是用芒果果酱和香精勾兑的。
咽下一口后，能从残留的后味中尝到赖在舌尖不肯退却的奇怪的甜。
但就是这几块钱的东西，曾给他的童年带来许多快乐。
陈雅雅慢慢喝完了一整碗，擦了擦嘴，挺直的后背轻轻靠在沙发背，是一幅细谈的架势：“你这一走就是几个月，我从来没问过你，因为我一直知道你有主意，不需要我多操心。”
她说着，突然挑起眼皮看了眼段铭：“你是有主意的吧？”
段铭看她。
陈雅雅笑笑：“可我现在拿不准了。新闻上那个姑娘，我印象里是叫姜梨吧？”
段铭“嗯”了一声。
“很好的女孩，我看过她好几部戏，也看过她一些采访，是个有韧劲有能力的人。”
段铭不知道她的意思，犹疑开口：“妈……”
陈雅雅表情没什么变化，只像是有些困惑：“你应该是在追求对方？我不太懂，小铭，你现在事业未成，年纪尚浅，段氏内外狼盘虎踞，你毫无优势，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现在去追求她？”
段铭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妈，我怕来不及——”
陈雅雅摇了摇头，不太赞同的样子，声音放得很低：“什么是来得及？你想没想过，如果和段昉争权失败，你是什么下场？你我没有后路，你要让姜梨得到一个一无所有，失败的你吗？这是你希望看到的吗？她这样的职业，生活在无数眼睛之下，你们的名字一旦画上等号，就一辈子都去不掉了。你的失败已经不只是你自己了，她也会受到牵连。”
“你想想那些人会说什么？姜梨押股失败，段铭退出段氏？那些人会以此作为嘲笑她的点，嘲笑她一辈子。”陈雅雅看着他变化不定的神色，叹了口气，“儿子，你要看清楚你当下的处境多险恶。你从小聪明，聪明带给你太多成功了，你从来不把困难放在眼里，你觉得自己不会失败。但这和你经历过的任何一场考试不同，你不能输。”
“你的船上现在不止有我，你把姜梨也放上来了。”
“你一定要赢。”
段铭直视着陈雅雅的眼睛，良久，点了点头：“好。”
陈雅雅露出笑容来，像是欣慰，又像是怅惘，旋即，她站起身来，“我先走了，既然来公司了，也该去看看段昉和段正清。”
段铭看着她把原本放在桌上的那一包东西又拎起来要走：“我还以为是全给我带的呢，原来是大家都有份啊……”
他这话说得酸溜溜，逗得陈雅雅笑出声来：“你想吃我改天再给你带，只给你带，好不好？”
“我随口一说，不用专门来送……你不会还给他们俩带了这礼县小学门口的杨枝甘露吗？这不好吧，他们肯定不想吃。”段铭边说边冲袋子里望了一眼。
“怎么可能……”陈雅雅轻声道，“给他们带的蛋糕。”
段铭恰好也此时看到了，做作地怪叫：“给我带七块钱的杨枝甘露，给段昉带几百块的蛋糕？”
陈雅雅白了他一眼：“你不是不爱吃蛋糕吗？行了，差不多就回去工作，别借着说话的工夫在这里摸鱼。”
“哎呦，妈你还知道摸鱼呢，很新潮嘛，看来最近有上网学习新鲜词汇。”段铭开玩笑道。
陈雅雅没再理他，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段铭喊了助理去送陈雅雅，直到看着两道身影消失在电梯里看不见了，才回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他脚步一滞，
茶几上放着一个保温包，里面是满满一盒饭菜，还有糖，触手仍然温热的。
不知道陈雅雅什么时候放这的，他都没发现。
段铭垂首笑了一下，将饭盒打开来，想了想又拍了个照，发给了姜梨。
【段铭：啊，我也有人给送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