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分级
当晚,四阿哥从正院离开后，来到长春馆看望宋莹。
两人在东侧间坐下，四阿哥看着精神状态还不错的宋莹,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今日你可有累到？”
宋莹轻轻噘嘴：“爷和福晋都把事情安排好了，我有什么可累的？就是好久没坐马车了,今儿猛然一坐,竟有点儿晕车。”
四阿哥略显紧张地握住她的手：“晕车了？给你叫个太医来看看吧！怎么福嬷嬷竟没告诉我？王嬷嬷也……”四阿哥的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只看到朱砂和天青两个丫头,却没见着以往总会跟在宋莹身边的王嬷嬷。
“坐车的时候有些犯恶心，下午睡了一觉之后就好了，不用特意请太医的。王嬷嬷今儿忙活了半天搬家的事,下午有些疲累，我就让她回屋休息了。”宋莹看了一眼四阿哥,轻声说道：“说起来,嬷嬷的岁数也不小了。之前在阿哥所，我身边的人少,事事都不能离了她。如今在府里，下人比以前增加了许多，我便想着，不如让王嬷嬷也享享福。她做过爷的奶母,府里养着她，也是应该的。”
四阿哥了解宋莹,知道她不是一个反面无情的人。之前在阿哥所的时候，宋莹还蛮“倚仗”王嬷嬷的，因此她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在刚出府的时候就急着“架空”王嬷嬷。
白日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宋莹和王嬷嬷有了龃龉？
未出宫前,福晋曾将贝勒府的下人名册给了四阿哥一份。四阿哥把名册给了张保，让他看着“安排”。当时他有特意吩咐过张保，不必在正院和长春馆放人。
四阿哥与福晋夫妻一体，他愿意对福晋付出信任，因此从未在她身边安插过“探子”。
至于宋莹，四阿哥如果没记错的话，早年她刚进阿哥所的时候，他是有安排张保，去收买一个她的身边人。只是后来，他与宋莹慢慢交心，加之明确了她的为人，他也就没再定期问过张保，有关宋莹的事。
也不知道这条线断没断……四阿哥打算一会儿回前院了，询问一下张保，若是能知晓今日长春馆发生的事，他也好对王嬷嬷做出处理。
如果王嬷嬷真的做了对宋莹不敬的事，即便她是他的养母，四阿哥也不能再将她放在宋莹身边——荣养奶母的方式有很多种，他是断不会为了擡举奶母，就让自己的妾室受委屈的。
“你定吧，只要你身边不缺人使就成，”四阿哥逡巡了屋里一圈，“现在屋子大了，你可不能像以往一样，身边只跟着一两个人。你院子里那四个十来岁的小丫头，都是从外面买来的，签得是死契。这两年先养着，若是有好的，日后提拔到你身边，比那些早晚会出府的下五旗包衣强。”
宋莹说道：“我都听爷的。”
她之前其实并不知道，四阿哥将王嬷嬷派来她身边，是否真的有荣养奶母的意思。今日当着王嬷嬷的面那般说，不过是为了缓和当时很紧张的气氛，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个话口，以免日后对景起来，四阿哥再埋怨她。
——有康熙给曹家无限荣宠的先例在前，对待这些皇子女的奶母，那是怎么恭敬都不过分的。
刚刚宋莹找机会，将想要将王嬷嬷“供起来”的事告诉给了四阿哥。那么日后，即便王嬷嬷对不担任职司有所不满，她也能假装是听了爷的吩咐，才不给王嬷嬷派差事的。
宋莹听四阿哥继续说道：“刚我从正院回来，福晋的意思是，这两天她要处理一些府里的事务，你就好好休息几日，不必急着去那边请安。”
宋莹点头说好。
“对了，”四阿哥突然提起，“你可看到猫了？”
宋莹笑得眉眼弯弯：“看到了，我还摸了呢，它俩的身子可软乎了！那只黑猫，好骄傲呢，只许人摸几下，摸多了就会躲开。橘猫性子好，而且它是真的胖啊，明明跟黑猫同一天出生的，体型差了好多呢！”
四阿哥见宋莹开心，也笑了起来：“你喜欢就好，可给它们取了名字？”
宋莹这时才想起来，因为王嬷嬷的中途打岔，她还未来得及给猫取名。
叫什么名字好呢？她不擅长取名呀！在她的印象里，猫的名字，好像统一都可以叫做“咪咪”或者“猫猫”的。
“我想不出来，爷帮我想两个吧，”宋莹拉住四阿哥的手撒娇。古代的猫，还是让古人来取个应景的名字吧。
四阿哥想了想，说道：“那只黑猫，品种是‘踏雪寻梅’，而且难得的，除了四足，全身竟无一丝杂毛，便取名‘踏雪’吧……黑猫既取了冬季的名，橘猫也应与它匹配，就叫‘卧冬’吧。”
“踏雪，卧冬，”宋莹喃喃道，“好名字！听起来就很美！”
两人又就着猫说了几句话，四阿哥看着时间不早了，便离开了长春馆。他回到前院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张保去打听长春馆今日发生了何事。
张保之前便预想到，随着各个主子搬府之后分院子住，他对后院消息的掌控力可能会下降。因此早早就安排好了各院眼线跟他汇报情况的时间，而他与天青约定的“接头”时间，刚好在搬府之后的第二日。
趁着傍晚各院换值的时候，两人在约定好的地方见了面。张保开门见山地问天青，昨日王嬷嬷在长春馆的行动。
天青在心思寻思了一圈，想到宋莹对王嬷嬷的处理方式，以及朱砂的提醒，说道：“不是什么大事。贝勒爷不是给主子养了两只猫嘛，嬷嬷好像不太喜欢猫，看到猫在宋格格屋里，便躲回房了。”
张保侧身站着，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天青。天青被他看得浑身一激灵，目光躲闪，低下了头。
张保是很小的时候就净身进宫的，像他这类太监，青春期的时候没有经历过变声，说话的声音通常都带着一股阴柔劲儿。他此时故意压低了声线，让声音显得越发地阴恻：“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不用我说，你也该清楚，这上三旗的宫女，若想有个好终了，就得给自己找个好主子。你可别忘了，你的主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