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近一分钟的无言后,邵年年赶着春天的最后一班车,搭上迟到十年的感情车。
慢又慢。
“那个……我喜欢你,不是,就是我的意思是……”
“如果想要跟你,跟你在一起的话,你看你最近行程有安排,那个啊,不是……有档期,额,有……”
邵年年把自己弄得结结巴巴,手到被子里面掐着大腿肉发疼,也没有想出合适的词汇说出自己心里面的真实想法。
这比她参加国影艺考更加结巴痛苦。
一直提着气的江烟在听到邵年年这番话后,本能地觉得放松下来——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江烟那边第一时间没有发出声音。
邵年年多少已经猜到对方的心思,等拒绝的话和挂断的电话真的发生时,眼睛不自觉地眨动,她赶忙擡手去揉发痒酸涩的眼睛,试图遮住微微泛红的双眸。
“这有什么好哭的啊……意料之中的事情。”邵年年看着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勉强在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安慰自己这并不是什么坏事,被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她身上找不到多少优点,除了一无是处的勤奋和被评为四大花瓶的美貌,的确没有什么能够吸引人的地方。能拥有真心喜欢她的粉丝,邵年年都曾跟高慧说,这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
邵年年嘴上这样安慰着自己,眼泪却从眼眶里掉落搭在手机屏幕上,伸手去擦,怎么也擦不干净,泪水越积越多。
到最后她心里莫名生气一股厌烦劲。
厌恶自己的无能,讨厌自己的软弱,又跟自己较劲。怎么会有人被拒绝过一次以后,脑子里面能够想到的就是退缩?好像永远不碰触就不会难过?
邵年年扯着被子把自己一个闷着偷偷的哭。
那声“抱歉,我不能答应你”成为魔咒萦绕在耳畔,邵年年一边哭一边想,现在这个状态要是有人请她去拍爱而不得的文艺爱情片,怕是情绪都不用酝酿,眼泪就先给人哭一桶。
挂断电话的江烟坐在沙发上,手机握在手里的温度有些发凉,但她的耳朵却嫣红着,是被邵年年表白的话“灼烧”的。
拒绝说出口的那一刻,江烟如释重负,忙不叠地耳畔的手机放下来挂断电话。
多一秒钟,她都觉得自己发疼的心脏会承受不住,转头就答应邵年年的表白。
但是……
这不对。
手机变得烫手,以漂亮的抛物线飞出去,江烟忙捡起被自己扔到一旁的骰子在手中转着,多面骰子的棱角刮的掌心一阵一阵地疼。可越疼脑子就越清醒,清醒到她察觉到自己无法控制的心理倾向。
天平以江烟无法控制的速度倒向邵年年。
铃声再响起一秒……
江烟无法保证自己还能再拒绝一次。
在喜欢这件事情上,江烟陷入得太容易,抽身得太容易。她不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曾经在戏中交往的人,大多都跟她有相关的利益交换。
可邵年年没有。
江烟烦躁地扯着睡衣,房间里已经开启空调,但依旧没有办法去掉她浑身的燥热。尤其是身体在拒绝告白过后那种莫名的空虚和失落感,让她下意识地想要去洗个澡冷静一下,让冷水带走潮湿闷热的不堪跟痛苦。
进入浴室,江烟擡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未着分寸,扯着嘴笑,镜子里的人也笑;合起嘴冷淡,镜子里的人也冷淡。
里外都是她,又不是她。
江烟也分不清,现在的自己,是谁,演得哪个角色,会喜欢上什么性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