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杀
随着她话音落下，那把熠熠生辉的重剑焕发出犹如白日的耀眼光芒，将少女的身躯全部包裹，又肆无忌惮地灼烧上面前黏腻的黑影。
如同虫豸一般的扭曲尖叫从黑色的胶质团中传出，刺得戚九夭耳膜微微发痛。
她毫不犹豫再一挥，将最后黏在视网膜上的虚假景象一剑两断。
最后的光芒盛放后，手中剑影黯淡，最后化成光点湮灭在空中。
破除的是第三重混沌之天。
戚九夭和宿霭共同朝身后的缺口一跃，目光清明地稳稳站在第二重的黑暗之中。
魂武煌，最特殊的精神类防御剑技[明镜加护]，大幅消耗使用者的精神力，可以无视等级和能力，抵御任意一次精神污染，并且将后续伤害降低70%。
付出的代价，是三天之内封锁煌的全部力量，任何办法都无法重新召唤而出。
现在，魂武没了，不过她还有别的应对方式。
空间纽还好没有被混乱遗失。
戚九夭立刻饮尽储备的精神补充剂，两手啪地一合。
左臂氤氲出浓郁的水汽，戚九夭从左手掌心中抽出湛蓝的长刀，右手早早套上的骨戒闪过微光，一道炫目的剑花，将寒冰凝聚的剔透雪剑握在手中。
一深一浅的两道蓝光交织在她的身躯周围，而在她的身侧，握着双匕的少年和她背靠背紧贴在一起，呼吸同样急促。
同开四刀。
这对戚九夭精神力负担是一个从未有过的不小挑战。
“大人，您怎么样？有没有事！”宿霭略侧过头，语气急促，凝实的躯体上，衣物已经破破烂烂，苍白的皮肤上划有深浅不一的伤痕。
“我很好，不用担心。”
戚九夭弯起眼睛，同时不顾宿霭隐约的抗拒，利用契约共享自己的能力，开始粗略地修补她的双匕，她的剑灵。
额间开始异常的抽痛，但戚九夭的声音依然柔和，十分欣慰，“还有，小宿，你干得非常棒。”
主动被混沌女神吞食，实际上内外夹击，先一步就削弱了祂的力量，否则戚九夭也不会这么顺利地保护好自己的理智值并攻击到这位“神明”——宿霭果然越来越像她一样，胆大包天了。
两个“诱饵”靠在一起，虽然表面或内里多少都挂了点彩，但起码同时因为对方依然活蹦乱跳而长松了一口气。
如同许蔓所说，她的精神力是不同于常人的强大，对未知仪式中供奉的“神”有着莫大吸引力，那么同她契约后的剑灵当然也是如此。
因为没有完全属于人类的身体，所以宿霭可以被空间门捕捉，再被混沌女神的残体吞噬，而不会受到致命的影响。
——只要她这个契约的主人还存在意识，同体共享，剑灵还有一口气，她就可以救回来。
所以，原本计划中，需要献祭上千人灵魂才能启动的仪式，被戚九夭动用能力强行引诱着早已按捺不住的伪神冲破禁制。
对于触手可及的丰厚精神力，“神”也会有欲望。
先故意放出宿霭，给出一点甜头，然后自己再上，钓出背后的大鱼——虽然这种亲自做诱饵的行为，狗路过都得说一句疯子。
计划中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大概只有背靠安全局的自己人。
仰头看着面前的黑暗，戚九夭耳畔传来愤怒、惊愕、怨气四溢的细碎呓语，像是有成百上千只虫子在贴着她的耳朵窸窣啃噬着碎裂的骨头。
“混乱。污染。”被[明镜加护]保护着的大脑依然在被侵蚀着抽痛，但戚九夭表情丝毫未变，“这就是你的能力吗？”
“秘银教会。”
戚九夭轻声重复，随即毫无征兆地闪出原地。
“忙前忙后宣传教义聚集教徒，打造七神神殿，费尽心思企图复活你们口中的信仰——结果到头来所谓的古神只不过是等级稍微高一点的污染物质而已！”
戚九夭丝毫不在意这背后是否有人能听到她的话。
她扬起长刀，席卷的海浪伴随着猖狂的笑声一同，劈开浓重的黑暗落下。
没有传来砍中的反馈，但似乎也没有落空。
刀刃下子消失。
祂愤怒的情绪很容易顺着无法管控的能量溢出，被戚九夭和宿霭同时捕捉到。
祂显然完全没有料到一只小蚂蚁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眨眼间数十刀交错劈砍，每一次的斩击都叠加似的增强威力。像是切割案板上待宰的猪肉一样，分割开凝胶状的黑色物质，滔天的潮水荡开波纹，水雾弥漫，戚九夭足尖轻点半空中飞溅的水滴，雪归剑紧随而上。
她大喝一声，剔透的长剑掠出残影迅速突刺，深入骨髓的寒意冻结水流，自下而上蔓延出锋利的冰枝，纯净无暇的蓝白色像是开出一树琼花，从黑暗中生长，死死嵌入污染物的体内。
这是戚九夭将雪归和荡惊潮共同融合，借助冰与水自创的组合剑技，[玉骨杀]。
水流一瞬冰冻，开出的漫天冰枝肃杀而凌厉，攻击性极强，还有一种疯狂的美感。
寒气将污染物的表面冻结出一层冰渣，又被戚九夭亲手连着黑色凝胶一起剥离。
高高在上的“神明”终于爆发出祂惊怒交加的尖嚎，没有具体的音节，纯粹的让人听不懂的字词像是另一层面的精神污染。
散发着腥臭气息的污染物终于蠕动着组合。
戚九夭这下看清了祂的全貌。
身躯庞大，接近百米高的女性模样，连脖颈都没有露出的黑袍仿佛完全融入了祂的背景。
拼凑出的五官姣好，嘴角眉梢像是俯瞰众生的正神一般爱怜地扬起，但空洞的眼眶中充满了黑色黏液，让祂越发邪气四溢。
混沌女神提米娅。
是秘银教会中“七位古神”之一，但戚九夭更愿意把这个“伪神”称为等级稍高点的污染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