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得罪自己的金主。
王濛当即怕了:几个人自己去镀镀金倒没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万一把事情办坏了,他就成民族罪人了。
王濛又来找余切:“你说你能被美国人邀请,我是相信的,但我们至少有一批人要过去,你怎么弄呢?”
“有问题,找马尔克斯。”余切说。
“马尔克斯人家是诺奖大文豪,平日里深居简出,为了屠杀案呕心沥血追查半辈子……他能被你几句话使唤?”
余切忍不住大笑:“你把这些人太神话了,你等着看吧。”
现在的情况写信自然来不及了,余切打了个跨洋电话,通过马尔克斯的弟弟联系到了这位诺奖文豪,声称自己是芥川奖的获得者,最近打算去美国公费旅游一圈,带几个亲戚,希望他能提供帮助。
余切还说,他自己也有一些新稿子想去美国出版,但找不到门路。他的出版商在日本确实呼风唤雨,但在欧美并没有能力。他的故事很好,如果不是一个有实力的出版商,会十分可惜。
一般来说,在欧美,如果余切这本书的确可以得到大卖,马尔克斯也有津贴可拿。
余切是一个芥川奖级别的作家,此时一些日本作家的作品在欧美已经很畅销。他如果真写出什么东西来,卖钱是很有可能的。
马尔克斯爽快答应。“你希望如何帮助?由我们哥伦比亚的外交部来提出邀请,还是一个顶级大学来提出邀请?或者是其他……”
“为什么不能都有?”
“你真是个贪心的人,余切。但是,谁让你是我的朋友,我想我会帮你这个忙的!”
“期待和你的会面。”
“我也是。”
挂断电话,不到三天,哥伦比亚的外交部亲自发函:邀请亚洲著名作家余先生去当地访问。
在地图上,哥伦比亚是个极小的国家,80年代初才和中国建交,这一届政府是个偏左翼的政府。一些屠杀案的真相,就是在这一届政府上面被发掘和承认的。
他们在华的外交联络人是个翻译家和作家(拉美外交官经典人才渠道),原先在美国读的英美文学,名叫戈麦斯。
戈麦斯此人是皇亲国戚,家里分了个咖啡厂,妥妥滴资本家,却到处宣传左翼文化,当年为两国建交立下汗马功劳。那年这边出动一批人访问哥伦比亚,本没想过能迅速成事儿,没想到这个戈麦斯,先是把所有人请去国家大剧院做演讲,打动民众,然后又一个一个领着拜码头,从议会、法院到副统领再到大统领……一套流程下来,外交关系直接签订了。
这种人竟然也来邀请余作家?
这不比那个劳什子“国际协作交流计划”强多了?
王濛百思不得其解,在办公室里面走来走去:为啥余切人人都爱?他和戈麦斯有个什么关系?
随后,一个西班牙的出版商找美国波士顿大学、杜克大学发了个交流函,请“一批中国文化名人到美国交流”。
波士顿大学是全美最好的学校之一,和爱荷华大学完全不在一个档次。杜克大学名气没那么大,但文学系的成就很高,他们的篮球也搞得很好。到这里,事情就完全成了——找了个中立的第三方来邀请,然后在美国的顶级大学访问,方方面面都超越了聂华令弄的文学交流。
王濛继续感到不解,他不嫉妒,但他简直要发狂了:为啥余切一说要搞个什么,全地球像是围着他来转一样,大家都来帮他?这是为什么?
但事情是真的,没有假。余切再写一封回信,向对岸的余光钟等人说明情况:如果这一趟交流真的能发生的话,美国那么大,我们在哪里都是可以交流的。
余光钟一周后收到信也懵逼了:兄弟你玩这么直接?
他特地打电话到这两所大学进行查询,发现是西班牙书商组织的赞助活动,再查下去,原来是为了卖诺奖文豪马尔克斯新书《霍乱时期的爱情》而搞的宣传,这事儿在美国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余切咋和马尔克斯有这种感情的。
简直愿意为他这个东方人,赴汤蹈火啊。
余光钟是真嫉妒了,他们宝岛作家圈子里面,只有李傲搞过自己的报纸,很了解出版体系。余光钟问李傲:“大陆那个余切,怎么哪里都认识人?他这活动,竟然是波士顿大学来发起的……”
李傲一看就明白了:“利益交换。”
“什么意思?”
“这些美国大学教授花天酒地的生活,正是通过出版商来提供的。他们通过推荐某出版商的天价专业书籍作为教科书,或者是配合书商的推书宣传……来满足书商的推销,同样的,书商也要帮他们撑场面,给回扣。马尔克斯是诺奖文豪,他要让谁来白吃白喝,难道还能不允许?”
“那他怎么和马尔克斯有关系的?”
“我也不知道了。”李傲说。“他在日本受欢迎,说不定是去日本介绍情妇给马尔克斯,让他去嫖个爽快。”
“啊?你说马尔克斯……”余光钟如同五雷轰顶。
“你不知道?马尔克斯有钱了就去养情妇,他们拉美人都这样。”
余光钟和余切互相交流信件的时候,一直是互相用“愚兄”、“愚弟”这些平辈的话。余光钟以前写的时候多少有些不乐意,这是人之常情,他大了余切几十岁。
从荣誉上讲,余切是芥川文豪,这一硬荣誉压垮了九成九的宝岛作家。但这似乎也不够,因为总有一些小地方来的天才,他们写是厉害,但没什么见识,不知道国际上是怎么玩的。
余切却完全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