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胥将银簪从酒坛中抽出,青黑色的簪尖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而后他用刀尖挑起酒液,看那牵丝挂缕的黏稠状,便知是有毒无疑。
“剧毒!见血封喉的剧毒!”
“只是这制作太粗糙了,这般模样的酒,若是真敢喝下去,也是死了活该了。”
闻言,许褚正啃着羊腿的嘴骤然停住。
油汁顺着胡须滴在护心镜上,映出他瞬间冷下来的眼神。
“娘的!你小子想害死老子!”
他一把揪住店小二的衣领,铁护心镜压得对方直翻白眼。
“说!谁派你来的?”
“还有,快把解药交出来!”
他蒲扇大的手掌攥着店小二后颈,指节捏得对方肩胛骨咯咯作响。
“再敢支支吾吾,老子现在就把你塞进灶膛里烤了!”
伍子胥查验了一番羊肉,而后拍了拍许褚的肩膀。
笑着道:“放心,羊肉无毒,你死不了。”
“那也不行!”
许褚举起沙包大的拳头,正欲下手。
却被岳飞喝止。
“放了他。”
许褚瞪圆眼睛:“鹏举!这酒摆明了要咱们的命!”
他一声怒吼震得梁上的灰簌簌掉落,腰间的火云刀随着动作晃出半寸刀锋,映得店小二面如死灰。
岳飞却伸手按住他手腕,“先放开他,至少让他有机会开口。”
“哎,罢了罢了。”
许褚长叹一口气,而后松开手指,拎着店小二后领往地上一丢。
后者像团破布般摔在青砖上,牙齿磕得“咯咯”响。
“谢、谢军爷……”
店小二连滚带爬退到墙角,膝盖撞上歪斜的条凳,发出闷响。
他偷瞄着许褚腰间的火云刀,那刀刃上凝结的血垢足有三层。
“说!”
杨再兴的金枪斜指地面,枪尖距离店小二咽喉不过三寸。
“酒坛的毒,是谁下的?”
店小二顺着枪尖望去,只见金枪缨子上的暗红血痂在火光中泛着油光。
他猛然跪地,前额重重撞击青砖,闷响惊得梁上栖着的沙燕扑棱棱飞散。
毡帽也滚落一旁,露出头皮上几处醒目的斑秃——那是长期被风沙侵蚀的痕迹。
“军爷饶命!这毒真不是我下的!”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干裂的嘴唇裂开数道血口。
“小的今早去村东头打酒,路过乱葬岗时遇见队商队……”
他喉结剧烈滚动,“远远瞧着他们围着火堆烤肉,羊肉香飘出二里地!”
“小的想着既然各位军爷给了钱,自然要弄点荤腥孝敬……”
岳飞蹲下身,鼻尖萦绕着店小二身上混杂的羊油与汗碱味。
他指尖捏住对方手腕,脉搏跳动如惊弓之鸟。
“乱葬岗向来有狼群徘徊,你一个人去?”
店小二闻言浑身一抖,“是......是硬着头皮去的!”
店小二抬起颤抖的手,指向窗外沙丘间隐约可见的枯骨堆。
“想着天亮了狼该归巢了,哪知道……哪知道那商队烤肉的铁签子,插的全是狼腿骨!”
这话让杨再兴的金枪骤然绷紧,枪缨上的暗红血痂随之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