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桃蹙眉,还没开口,裴母的团扇已经“啪”地合拢。
“倒是我孤陋寡闻了,”裴母端起茶盏,釉下彩的缠枝莲纹在她指间流转,“从未听说景家要把女儿许给秦家。”她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如针,就差明说秦森是痴心妄想。
景桃眸光一闪,忽然明白过来,这两位贵妇今日是来替儿子宣示主权的。既然无关正事,她也没必要继续周旋。
“裴伯母,秦伯母,”她乖巧地拢了拢鬓发,“天色已晚,二位身子要紧。”声音甜得像蜜,眼底却一片清明。
秦母顺势放下茶盏,翡翠镯子在案几上磕出清脆的响:“好孩子说得是。”她优雅地将残茶倾入茶海,“裴太太,这武夷肉桂确实不错,改日再约。”
秦森早已机灵地取来母亲的狐裘。
他一边替秦母披上大衣,一边插科打诨:“妈,您这身段穿什么都像超模。”逗得秦母笑骂着拍他手臂。
裴母看着这对母子互动,再想到自己那个连告别都冷冰冰的儿子,心里发苦,面上却依旧端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下次叫上朱莉一起。”
景桃正揉着太阳穴,闻言手指一顿。
光是眼前这两位已经硝烟弥漫,再加上她那个护短的母亲...画面太美不敢想。
“景桃,”秦森已经不由分说把羊绒外套裹在她身上,“送咱妈上直升机。”
他左臂搂着景桃,右手牵着母亲,像个得胜归朝的将军般朝门外走去。
夜风卷着运河的水汽扑面而来。
景桃回望茶室,透过雕花窗棂,隐约可见裴母独自坐在茶海前的身影。
案几上,三只茶杯静静摆成三角,一只倾倒,一只见底,唯有裴舟那杯,茶汤还满着,水面倒映着天花板上摇晃的宫灯。
夜风裹挟着运河的水汽扑面而来,秦母亲自执起景桃的手腕。
那只传承了三代的羊脂玉镯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顺着景桃纤细的皓腕轻轻滑落。
“好孩子,别送了。”秦母指尖在玉镯上轻轻一点,眼底的慈爱几乎要溢出来。
景桃整个人陷在秦森怀里,腰身被他铁箍般的手臂禁锢,只能任由那抹温凉贴上肌肤。
她下意识看向秦森,睫毛在路灯下投落细碎的阴影。这样乖巧的眼神让秦森心头一颤,胸腔里涌起前所未有的柔软与豪情。
“妈,不会累着你儿媳妇的。”他突然将人打横抱起,景桃惊呼一声,不得不搂住他的脖颈。秦森低头蹭了蹭她鼻尖,“我抱着她送您上飞机,总行了吧?”
秦母怔忡片刻,目光在那对交颈鸳鸯般的璧人身上流连。当她看清景桃腕间那只玉镯时,眼角笑纹更深:“好,都依你们。”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我家这头野狮子...”
玉镯在月光下流转着莹润的光泽。
“今天就算交到你手上了。”
秦森呼吸一滞。他认出这是祖母传给母亲的传家宝,当年父亲求娶时亲手为母亲戴上的信物。感受到怀里人瞬间绷紧的身体,他故意嬉皮笑脸道:“妈,我要真是野狮子,那您和爸是什么?”
“混小子!”秦母作势要打,眼角却泛起湿润。
直升机旋翼卷起的风中,景桃腕间的玉镯映着月光。秦森将她往怀里紧了紧,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怕,这只狮子...”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后,“早就被你驯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