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血溅在梁师都脸上,他这才惊觉。
这位看似文弱的谋士,握剑的手似乎比执失云朔的弯刀更稳。
“庙会之中的护卫呢?都死到哪去了?”
梁师都踉跄着退入廊下,腰间嵌玉革带硌得肋骨生疼。
他心中满是疑惑,原本该在祈福大殿外戒备的数百亲卫,此刻竟无一人赶来。
“难道......这些刺客还有帮手?”
......
几乎同时,庙会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杨再兴与夏鲁奇交换的眼神比刀光更锋利,两人如双雁掠过长空,转瞬已扑向祈福大殿。
梁师都的亲卫们这才惊觉不对,前排护卫慌忙举刀阻拦。
却见杨再兴的如意金枪先一步递出。
枪杆上的金线在暮色里碎成流萤,枪头红缨搅起的风卷着灯笼直飞上天。
纸骨燃烧的火星劈头盖脸砸向亲卫,烫得众人纷纷抬手遮挡。
“有刺客!”
亲卫统领的嘶吼被方天戟劈开大门的巨响盖过。
夏鲁奇单臂抡起画杆方天戟,红漆杆儿撞在朱漆大门上的刹那,门板如饼干般炸裂。
拳头大的木屑混着劲风兜头砸进殿内。
前排亲卫被砸得口鼻出血,后排的人刚要举盾,却见两道狭长的影子已随着残阳斜射进来。
杨再兴踩在门槛上,金枪尖在滴血。
夏鲁奇拄着方天戟,戟刃蹭着门框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挡......挡住他们!”
亲卫统领话音未落,杨再兴的金枪已穿透他咽喉。
红缨子扫过他瞪大的眼睛,血珠溅在门柱上。
顺着“风调雨顺”的匾额往下爬,像条正在产卵的红蜈蚣。
夏鲁奇趁机横扫方天戟,戟刃劈开三面铁盾。
盾后的亲卫被余力扫得撞在墙上,盔甲凹陷处渗出血沫。
杨再兴金枪一扫,殿内烛火全灭。
只剩西北角的窗棂漏进一缕残阳,把杨再兴和夏鲁奇的影子拉得老长。
亲卫们看着这两道影子在地面上晃悠,忽然想起坊间的说书人讲过的“门神镇鬼”。
此刻两人就像贴在殿门上的活门神,金枪和方天戟是插在门框上的镇鬼符。
有人腿肚子转筋想往后退,却被后排的人推得往前跌。
正好撞在夏鲁奇的戟刃上,“噗嗤”声里血花四溅。
“杀啊!”
不知哪个亲卫壮着胆子挥刀劈来,杨再兴侧身让过,金枪顺着他的刀背滑上去。
“当啷”一声磕飞兵器,枪尾跟着甩过来,正砸在他面门上。
那人鼻梁骨碎成齑粉,惨叫着倒退三步,撞翻了供桌上的香炉。
檀香木滚得满地都是,混着亲卫们的血,踩上去滑腻腻的像铺了层油。
夏鲁奇的方天戟已经卷了刃口,却还在人群里搅和。
亲卫们的兵器砍在戟杆上,只留下一道道白印子。
反倒是戟刃每扫过一处,就有胳膊腿儿飞起来。
不知是谁喊了句“这俩是煞神转世”,亲卫们顿时泄了气,潮水般往后退。
挤在大殿外的台阶上,谁也不敢再往前半步。
杨再兴用金枪挑起盏灯笼,火光映着他满是血污的脸。
冲夏鲁奇咧嘴一笑:“老夏,咱们这门堵得够严实不?”
夏鲁奇用戟杆敲了敲门槛,地上的血珠被震得蹦起来。
“比城墙还严实!梁师都那老东西,今儿就是插翅也飞不出去。”
两人肩并着肩往殿门中间一站,残阳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
远远看去,像座生铁铸的把门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