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说不得我们去北边还能有点什么意外收获。”
“不错,南边的每个驿站都查得很紧。”
夏鲁奇踢开脚边的骆驼鞍具,方天戟斜倚墙角,戟杆上的红缨还沾着半片风干的驼毛。
他咬下一口硬饼,笑着道。
“前日在鹰嘴峡,我看见三个卖茶的老汉腰间都藏着短刀。”
“那刀柄缠着的,分明是突厥狼卫的狼皮绳。”
杨再兴单膝跪在灶台前,用刀尖挑起硬饼凑近跳动的火苗。
七日来风餐露宿,这饼早已硬如磐石。
指节敲上去竟发出空响,比之突厥狼卫的狼牙棒也不遑多让。
“这饼这么硬,你们说能不能当兵器使。”
“一饼上去,直接敲碎突厥人的脑袋。”
灶膛里的枯枝突然“噼啪”炸开,他手腕一抖,硬饼险些掉进火里。
许褚凑过来,络腮胡扫过他后颈,一股浓重的汗腥气扑面而来。
“要不咱劫个商队?老子瞧着那些胡商的驼队里,准藏着蜜渍果干和葡萄酒。”
“劫不得。”
杨再兴将饼翻了个面,焦黑的表皮下仍透着死白。
“岳统领说了,要低调行事。”
他转头望向窗外起伏的沙丘,暮色中隐约可见几株枯死的胡杨。
“再说了,这地界连老鼠都瘦得皮包骨,哪来的商队?”
夏鲁奇靠在剥落的泥墙上,方天戟在指间转出嗡鸣。
“前几天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他拍了拍腰间干瘪的皮囊,“眼下至少还有瓦遮头,还有这热乎火,知足吧。”
杨再兴忽然笑出声,笑声里混着沙砾般的粗粝。
“知足?等回了洛阳,我要先去醉仙居点三斤酱牛肉,再灌十碗梨花白。”
话未说完。
硬饼终于承受不住高温,“咔嗒”裂成两半,露出里面夹杂的草根和沙粒。
许褚捡起半块饼,用刀尖挑出草根。
“这他娘的哪是饼?分明是把漠北的沙子和西北风揉成了团!”
他忽然将饼掰成碎屑,撒进灶膛里。
“喂狼都嫌硌牙!”
许褚的肚子突然“咕噜”作响,声如闷雷,震得胸前铁护心镜直晃。
他恶狠狠地捶了捶肚子,胡茬子间漏出骂声。
“他娘的!小二!”
“你不说只要有金银就有办法搞来酒肉吗?怎么还不来?老子的肠子都快和胃打架了!”
话音未落,木门“吱呀”一声裂开道缝。
满脸褶子的店小二缩着脖子钻进来,怀里抱着个油糊糊的布包。
“军爷赎罪......军爷赎罪......”
小二点头哈腰,布包往桌上一搁,露出里面油光发亮的羊腿和酒坛。
“我们这地方实在没什么好荤腥,这羊腿还是想尽办法搞来的。”
话未说完,许褚早已撕开油纸,抓起羊腿就啃。
油汁顺着胡须滴在护心镜上,凝成亮晶晶的油珠。
“慢着!”
杨再兴突然低喝,金枪已抵住许褚手腕。
这位向来沉稳的将军此刻瞳孔骤缩,盯着羊腿上的刀痕。
那切口整齐如尺,分明是精铁短刀所为,绝非普通庖丁的厨刀。
“小心有毒。”
伍子胥指尖拂过酒坛封口,蜡泥上似乎有人动过。